春娇伸手指向窗外,道:“然后,我就跟着麻婶进到那间屋子。”
贺书荧顺着她手指的地方看去,那间屋子,贺书荧清楚的记得,里面摆了很多的刀和锁链,还养了猪。
“那间屋子,那间屋子有好多刀、好多血,我害怕,就想跑出去,后面的事,我不记得了。”春娇捂着头痛苦道:“我不记得了,不记得了。”
手指传来冰冷粘腻的触感,春娇察觉到不对,抬眸看向自己颤巍巍的手,上面是模糊的鲜血,她尖叫一声:“啊——他杀了我,我想起来了,他杀了我,啊——”
春娇猛地站起身,面目狰狞,嚎喊道:“是他杀了我,他杀了我,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杀了他。”
阴风四起,吹灭屋内昏黄的灯火,屋内陷入黑暗。
她声嘶力竭,周身黑气缠绕,柔情似水的含情眼霎时变为腥红,黑色的长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延长,嘴里一直重复道:“我要杀了他。”
一呼百应,院子外也悉悉索索传来响动,院外狂风大作,阴气弥漫,树影婆娑间鬼影幢幢,传来幽怨、恨极的声音:“杀了他,我要杀了他。”
风声夹杂着怨泣,声音震耳欲聋,起码有好几百只怨灵聚集在此,黑气冲天,压迫着人的心神。
风大到令人站不住脚,贺书荧下意识往赵煜川那边靠近,赵煜川也伸手将她揽至身后牢牢护住,他的衣料划过鼻尖时,还带来一丝温和的馨香。
一片混乱中,多了方寸安生之所,贺书荧站在他身后,怨灵怨念带来的干扰便减轻许多。
房屋摇摇欲坠,怨灵的嘶喊声也越来越嘹亮,门窗狂响,屋外的漆黑中亮起一双双红眸,正窥探、怒视着他们,杀气混杂着怨气扑面而来,无处可逃。
正当贺书荧准备拿出符箓杀出去时,一道更为凌厉的声音刺破怨气钻进耳膜:“哈哈哈哈——原来你们躲在这里,快给我回来。”
声音威严,仿佛天人发怒,那些怨灵被压制住,发出痛苦的嘶喊,而后便见一副好像是卷轴一样的东西在空中散发金光,片刻便将那些怨灵都吸入其中,一副栩栩如生的仕女图便在眼前展开。
执扇斜卧、对镜簪花、娇女蹙眉、熏香抚琴……色调冷暖相互映衬,颜色鲜明。
赵煜川揽着贺书荧往角落里躲了躲,低声道:“屏息,不要被发现了。”
贺书荧下意识屏住呼吸,又朝天上看去,将画卷看得更仔细,画虽美,却少了点生气。
但看这场面,应当是拿死人魂魄入画,能有生气就怪了。
怨灵被画卷收入其中,赵煜川挥手扔出一道白光与怨灵一同进入画卷,待怨灵消散,画卷徐徐收拢,一只手凭空出现将画卷取走。
虽离得有些远,但也能看出那是一双染着鲜红豆蔻的女子的手,素白修长,执笔绘丹青想必赏心悦目。
待异象消失,屋内已凌乱不堪,贺书荧呼出一口气,问道:“那是什么法器,看起来好厉害的样子。”
赵煜川道:“那副卷轴叫百川,取的是海纳百川之意,但从方才来看,用这法器的东西修为不济,只能吸纳那些怨灵。”
贺书荧奇道:“要是修为高深的人用,会有什么威力?”
赵煜川道:“自然是如法器的名字一样,海纳百川,将一切都纳入画中,造一方新天地。”
贺书荧心里啧啧称奇,不愧是修真界,什么宝贝都有。
折腾了一夜,东方破晓,天色微微露出鱼肚白,啾啾鸟鸣传来耳边,群山蒙雾,万物重新恢复生机。
贺书荧道:“你刚刚扔出去什么?”
赵煜川道:“一种追踪之物,这样我们就不必费心寻找了。”
贺书荧抬脚便要走,道:“走吧,赶紧去找。”
贺书荧跟着赵煜川走,看着熟悉的道路,问道:“不是去抓鬼吗?怎么往这边走?”
赵煜川道:“抓鬼的事晚上再说,先送你回去休息,忙了一晚上,你不累吗?”
“不……”
赵煜川无情打断他的话,正色道:“我累了,回去休息。”
贺书荧无奈妥协:“行吧。”
看着贺书荧一脸怨气,赵煜川奇道:“你好歹是衙门里的捕快,夜不归宿就算了,白天也不出现,不怕被辞了?”
贺书荧无所谓道:“加入衙门就是为了能有机会破案,要是衙门的制度妨碍了我破案,我会主动离开。”
赵煜川柔声问道:“案子对你来说很重要?”
贺书荧看着天边的晨光道:“刚开始破案是为了自己,但遇到的事情多了,我发现破案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我要还原真相,要严惩凶手,要守住我心里的善恶。”
后面那句话,被贺书荧藏在心里,没有说出来:“这世间好人惨死、坏人逍遥,我也不愿遵循他人眼中的条条框框,恶人就该以死谢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