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肥看穿他心中所想,故意将一个杯子扔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赵煜川向身后看去,四肥板着脸站在桌边,一只爪子搭在杯子上,作势又要将杯子推下去。
赵煜川看了看它,又看了看躺在床上隐约要醒的贺书荧,无奈道:“好吧好吧,我改天再去。”
天色渐暗,贺书荧是被硬生生饿醒,她睁开睡眼,猛然想到自己还有要事未做,连忙从床上爬起来朝门外走去。
月光毫不吝啬地洒进这座小院,贺书荧一时竟被地面上的月光晃了眼。
接着便有一人挡在他身前,问道:“饿了吗?”
他换了衣服,身上不再是浓郁的血腥气,而是熟悉的馨香,融融流光披在他身上多了几分柔和。
贺书荧嗓子有些哑,道:“有点。”
“我做了面,一起吃吧。”
“好。”
院里的石桌上放着两大碗清汤挂面,翠绿的葱花洒在细白的面条上,还有两个溏心蛋。
香气无声勾引着她的味蕾。
赵煜川坐下道:“家里食材有限,随便做了点。”
“很好了。”贺书荧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不一会儿,二人一齐放下筷子,贺书荧赞道:“手艺很好。”
赵煜川给她递去手帕,问道:“你有什么计划?”
贺书荧赞赏地看了他一眼,果然瞒不过他,可还是要卖个关子,狡黠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赵煜川也不再问,道:“我很期待。”
二人相视一笑,凭借灵巧的身法再次避开云霞宗的巡视,朝宛州城外走去。
贺书荧与赵煜川跟着白光一路往山林深处走,贺书荧拢了拢身上的衣服,心中奇道:“怎么这么冷?”
不是身体上的冷,而是打心底里生滋生、蔓延到四肢百骸的寒意。
山中的雾越来越浓,脚下踩折根树枝都能引得人心尖一颤,草木皆兵,好似有什么东西正隐匿暗处窥探他们。
为首的赵煜川突然停下脚步,贺书荧立马警觉地朝前方看去。
一座红墙绿瓦的寺庙诡异突兀地出现在雾气当中,如山林中吞云吐雾的鬼魂。
贺书荧问道:“是这里吗?”
赵煜川手中指引方向的白光越来越强盛,他点头道:“是。”
“那走吧。”
进入寺庙只有大门一个入口,拱门中雾气浓郁到伸手不见五指,两人慢慢挪动脚步往前走。
贺书荧脑中幻想许多情节,要是有东西在这里将他们前后夹击,他们连躲的地方都没有。
好在她设想的情况没有发生,这一路很安全,并未出现什么不该出现的东西。
穿过拱门,便进入寺院。
乌鸦在枯树上嘶鸣,树影好似鬼影般在斑驳的红墙上摇晃,寒风卷起几片落叶。
除此以外,好像,也没什么。
二人松了口气才发现,他们的手不知何时握在一起,贺书荧尴尬地将手抽回,指着殿门道:“进去吧。”
“吱呀——”
寺庙正殿的木门被人推开,二人跨步走进黑漆漆的庙里。
“奇了怪了,这到底是什么庙,没有牌匾就算了,连座泥像都没有。”
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庙里的蝙蝠被闯入者惊醒,刷刷朝外逃去。
二人手捧灵火将正殿与偏殿都看了个遍,什么也没发现。
赵煜川停在神龛后已褪去大半颜色的壁画前,正准备叫贺书荧一起来看,却见她正观察着偏殿的壁画。
正殿与偏殿的壁画各有三幅,贺书荧瞪眼观察上面纹路,仔细分析画上的人物与故事,眼睛看得发酸才看完一半,好在赵煜川看完另一半,二人凑在一起半蒙半猜将故事拼凑完整。
真是佛家无情却有情啊,寺庙的壁画上记载的居然是一个爱情故事。
故事发生的时间暂且不知,人物也简单,一位妙龄女子和一介书生。
故事的开头是一位女子漂浮在河面,被在河边作画的书生所救,二人从此相识。
壁画的中段色彩要浓郁些,画的是二人相处时的画面,书生吟诗作画,女子抚琴奏曲,志趣相投。
后段画面线条有些缭乱。画的是女子卧在床榻上,书生悲痛欲绝。画上还有一支断掉的笔。所要表达的意思应是说那女子死后,书生决意不再作画。
按理来说,故事到这里本该结束,可上面说的只是偏殿的壁画。
正殿还有另一个版本。
故事的开头、发展与偏殿相同,后半段的结局发生改变。
变成书生怒气冲冲地将女子推下河,还将笔墨纸砚尽数砸向河中的女子。看得出来书生恨极了她。
后来女子被河水冲走,书生出家为僧。
偏殿画的是郎情妾意,正殿画的是薄情寡义。
可事实真是如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