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书荧看向画卷后延伸出来的空白,不假思索道:“说明,这幅画被改过!”
赵煜川笑着点点头:“改画,就是为了掩盖真相。”
贺书荧眼中闪过奇异的光芒:“有人在周凌之前就布下了一盘更大的棋局,其中的一枚棋子,就是赤月。”
赤月的母亲是妖,父亲是人,这段人妖之恋或许并没有他们想得那般狗血,这女子临死前画的这幅画,就是为了告诉自己的女儿真相!
有心之人故意抹去赤月父亲的身影,又在后面续上另一幅画,两幅画被联系在一起,向他们……不,是向赤月展现一个父亲厌弃、母亲惨死的童年。
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让赤月对人族产生憎恨,对人族进行报复?还是有更大的谋划!
头顶上方传来怒喝:“哼!原来跑到这里来了,拿命来!”
屋顶被一团灵能炸得四分五裂,贺书荧眼疾手快将画卷抽走,赵煜川带着她闪身避开攻击。
这团灵能来势汹汹,爆开的攻击将房屋的墨色都如浸水般向四周晕染开来。
大片的墨色中,一根金枝箭划开墨色直击赤月命门。
贺书荧箭术天赋奇高,第一次射歪后,她悄悄练过几次后便可达到百步穿杨的境界。
就算是化身期修士碰到了,也要留下几滴血才能躲过。
赤月来势汹汹,眼见金箭破空而来避之不及,本能抬手阻挡。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一只枯槁的手凭空拦下金枝箭,微微用力,那支箭便碎成齑粉。
炼虚期的威压释放出来,贺书荧并未受到她的影响,勾唇心道:“果然出现了。”
这个故事其中弯弯绕绕太多,贺书荧唯一确定的一件事就是——赤月的母亲死了。
这个死,因为赤月这种妖怪的特殊性,有两种情况,一个是身死,一个是魂死。
身死可以复活,魂死天王老子来了也没用。
贺书荧曾在闲聊时问过赵煜川,有没有能将魂魄杀死的办法。
他说:“人界没有。”
那幅血画的内容,让她产生一个猜测,赤月的母亲意识到有人要利用自己的女儿,母女连心,这样的执念必能保其灵魂不散。但因其有什么顾虑,不敢直接来见自己的女儿,只能躲藏在画中,用画中画这种隐晦的方式告诉女儿真相。
赤月被困画中百年,她的母亲也在暗中看了她百年。
贺书荧缓缓放下持弓的手,抬眼看向那凭空出现的黑袍人。
黑袍人的目光在赤月身上短暂停留一瞬,拂袖落在地上,对着贺书荧与赵煜川所在的方向拱手道:“阵主,唐突了。”
声音苍老沙哑,如被粗糙的沙砾磨过一般,听得人喉咙发紧。
听到这个奇怪的称呼,贺书荧下意识以为是在说赵煜川,侧身准备让开。
可她闪到哪边,黑袍人的礼就朝哪边拜。
贺书荧脑中闪过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想:“你不会是在叫我吧!我不是啊!你认错人了!”
她嘴唇动了动想要开口解释,阵主一听就知道是个大人物,她只是个渣渣,得罪不起,不敢冒认。
贺书荧脑中响起赵煜川的传音:“荧荧,顺着说。”
贺书荧总是下意识相信他,闻言,神色一凛,负手而立背对着她道:“不必拜了,起来吧!”
干枯的手指从黑袍下探出,手指轻轻一拉,绳结松开,黑袍拂过瘦削的身体垂落在地上,露出一具可怖的身体。
眼前这……说是个活物都算勉强,形如干尸,衣服松松垮垮挂在身上,活像具骷髅架子。
骷髅歉意地盈盈一拜道:“阵主面前,不敢藏头露尾。”
说罢,一缕青烟从骷髅上飘散而出,显现出半透明的魂魄。
女子眉眼间带着淡淡愁绪,目光若有若无地看向赤月。
赤月被方才一击吓得半死,回过神来见到那张熟悉的面容,一时僵在原地,不知该做什么反应,可指尖的颤抖却暴露了她。
贺书荧端着架子,淡淡打量她们几个回合后,悠悠开口道:“你是她的母亲?”
“是。”女子躬身弯腰,“是我教女无方,望阵主大人见谅。”
赤月听得直皱眉,呵斥道:“你在胡说什么,你怎么可能是我娘?”
她想要表达恨,可眼中的期盼与委屈先一步溢了出来。
女子一边朝她靠近,一边道:“皎皎,是爹娘对不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