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大巴,沈言川本欲跟夏辞坐一块儿,却被珍珍抢了先。
无奈之下,沈言川只好跟园长坐在了一起。
珍珍看着乖巧善良,但身为故事会的NPC,内里也是个蔫坏的。明知道夏辞现在暂时成了哑巴,还在那儿引诱着夏辞说话:“夏辞哥哥,你想不想知道这个故事的结局是什么呀?”
夏辞理所当然地点了头,万一真能有点儿线索给到自己,岂不是赚了。
就当是故事会给自己莫名其妙哑了的精神补贴吧。
谁料珍珍的下一句是:“那你说‘珍珍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小女孩’,我就把线索都告诉你。”
“zh……”夏辞努力过后,发现自己的嗓子也就只能发声到这个程度了。
“嗤……”前方传来一声轻笑,夏辞一下子就听出来了,这是沈言川的笑声。
夏辞气得直接将手里的笔丢了出去,甩在了沈言川的怀里,代表了他因为说不出口的脏话。
沈言川哪怕被砸,脸上还是带着笑,把夏辞扔过来的笔收回了前襟的口袋里。
下一秒,夏辞拍了拍沈言川的肩膀,待对方回头后,便用眼神示意他来说这句话——既然珍珍同样喜欢沈言川,那么夏辞说不出来的这句话让沈言川来说,应该也是可以的吧?
沈言川会意,夹着嗓子跟珍珍说:“珍珍是这个世界上最漂亮的小女孩。”
“谢谢川川哥哥。”珍珍高兴地直接从座位上蹦了起来,然后爬在夏辞的腿上问他,“夏辞哥哥,到你啦,难道你不觉得珍珍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小女孩吗?”
“……”夏辞终究还是没能逃过一劫,只能无奈地指了指自己的喉咙,告诉珍珍自己是真的说不出话来。
沈言川还要在一旁煽风点火:“夏辞哥哥,你难道不觉得珍珍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小女孩吗?”
夏辞本来叫来沈言川是为了给自己助阵的,谁知道这人净帮倒忙,夏辞糟心地伸手将沈言川的脑袋推了回去——眼不见心不烦。
之后,夏辞伸出双手在珍珍的脸颊两边比了两个大拇指,意思简单明了——珍珍可太漂亮了!
珍珍这才心满意足地坐了回去:“虽然夏辞哥哥没有说出我的要求,我不能告诉你线索,但好在你的态度还不错,珍珍就不怪你啦。”
夏辞已经不在乎什么线索不线索的了,没给自己招来祸事就是最好的。
“你跟小夏老师的关系还真不错。”园长将夏辞跟沈言川的互动过都看在眼里,笑眯眯地说,“放心吧,沈老师,不管实习期结束,你跟小夏老师的去留与否,我都会让你们俩一起的。”
“……”那你还真是贴心啊,沈言川心道。
偏偏园长没有意会到沈言川的沉默所谓何意,还要追问一句:“你觉得怎么样啊,沈老师?”
沈言川反其道而行之,转而问了园长一句:“为什么我是沈老师,他是‘小’沈老师呢?”
“嗯?”这是园长意料之外的问题,让她一时答不上来。
沈言川乘胜追击:“明明他比我大哎。”
“他居然比你大吗?”园长看起来很惊讶。
“……”沈言川觉得自己好像把自己带进坑里了,一时间不知道园长这话的意思是在说夏辞看起来显小,还是在说自己显老。
沈言川的沉默让园长意识到了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找补一句:“你看着比他成熟很多哎。”
这话沈言川爱听:“他确实看起来不太聪明……”
沈言川的椅背被夏辞踹了一脚。
“夏辞哥哥,你不要不高兴了。”珍珍再次贴心上线,“我觉得你现在这样纯真的样子,恰恰是你的魅力所在~”
……纯真你大爷。
夏辞面对面前这个眨巴着大眼睛看着自己的小女孩,无论是心理上还是物理上,那句脏话都说不出口。
沈言川也来凑热闹:“是啊,夏辞哥哥,我也觉得你看起来天真无邪的样子特别帅。”
帅你大爷……夏辞抬手就要在沈言川的脑门上弹一个爆栗结果被沈言川躲过去了。
夏辞正欲继续发作,忽然感觉到有人正在用手指戳自己的后背,一扭头,就看见一只毛茸茸的小手——是奇奇。
“夏辞哥哥……”奇奇第一次像这样称呼夏辞,怎么听都觉着有些怪怪的,但奇奇还是硬着头皮说下去,“夏辞哥哥,我可以跟你换个座位吗?”
夏辞刚想问为什么,下一秒就发现根本没有问的必要——一是因为自己现在根本说不出话来,二来是夏辞看见了坐在奇奇旁边,面无表情地抱臂静坐的王金阳,一下子就什么都明白了。
就王金阳这副样子,别说旁边这只小猴子了,就是个胆小点儿的成年人,都得被吓得不敢说话。
夏辞不算胆小,但他也不想跟这样的人坐在一块儿,想想就觉得也太压抑了。
可是夏辞心中还记得沈言川最初给自己的“忠告”,最好不要随便拒绝故事会中的NPC,特别是珍珍和奇奇,这两位更是特殊。
所以哪怕夏辞心中有一万个不愿意,还是答应了奇奇换座位的请求。
这下奇奇倒是高兴了,但珍珍却不乐意了:“坏蛋奇奇,怎么把夏辞哥哥挤走了!”
奇奇嘴上同样不饶人:“没良心的珍珍,这么长时间都是我陪着你的,现在一遇到帅哥,你居然就这么叛变了?!”
眼见着两个小家伙就要吵起来了,坐在前排的园长回头朝着珍珍和奇奇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嘘,保持安静!小嘴巴?”
“闭起来。”珍珍和奇奇看起来十分不服气,但还是有气无力地回应了园长妈妈。
坐在夏辞和王金阳后排的周空,扒着椅背,从前排的两个座位中间挤出脑袋,勾着头找夏辞和王金阳说话:“妈呀,这句话还真是在哪儿都如此的经典啊。”
周空本身就是个话痨,刚刚碍于奇奇坐在前头,出于对NPC的忌惮,他真是一句话也不敢多说。现在奇奇主动换走了,周空这才像被解开牵引绳的大金毛似的,将憋了许久的话说出来。
夏辞没法说话,只好微笑回应。
偏偏王金阳也不是个健谈的,周空在他这儿也没能得到回应。
周空只好再次将目光移向坐在自己身边的刘馨然:“馨然,你说是吧?”
倚着窗户的刘馨然,现在正饱受晕车的折磨。燥热沉闷的大巴车上,皮革座椅的酸臭味混着汽油的刺鼻味道,一下一下地刺激着胃酸。
刘馨然现在感觉自己多说一句话,胃里那些搅成一团的东西就会冲破禁锢吐出来,只能冲着周空摆摆手,来表达自己现在的状态欠佳。
周空偏偏是个比夏辞还直男的,这种时候居然说:“馨然,你是不是晕车了?多喝点热水吧。”
“……”主意倒是出的没错,关键就是现在这个状况下,没有人能给刘馨然弄来热水,周空这一句关心最终也成了空头支票。
刘馨然这些觉得更糟心了,要是一会儿
“晕车了?”沈曼妮的胳膊从周空和刘馨然的座位中间伸过来,“手给我,我给你揉揉穴位,能好受点儿。”
“姐姐,你是中医吗?”周空见沈曼妮一下子就找准了穴位,立马开始刻板印象,“我熬夜打游戏多了,好像有点儿脱发,姐姐,你能帮我看看吗?”
沈曼妮仅用一句话,就堵住了眼前这个话痨:“我是妇科医生,你有这方面的需求吗?”
周空一时语结:“……没,没有。”
坐在沈曼妮旁边的谢雄,似乎对老婆对陌生人释放善意的行为十分不满,用十分阴阳怪气的眼神将沈曼妮、刘馨然和周空看了个遍,只可惜这几个人要么晕车到眼睛都睁不开、压根看不见,要么忙着照顾“病患”、没工夫搭理他,要么钝感力十足,压根没读出谢雄眼神中的意思。
恰巧这时,大巴车到了站,园长又打开了她腰间挂着的那个全是全损音质的扩音器:“小朋友们,我们到站啦,一定要排好队,依次入园哦。”
这个年纪的小朋友,怎么可能就这么听话。
园长妈妈的话音刚落,这群小麻雀就立马叽叽喳喳起来,聒噪地一个接着一个下了车,却又乖巧地在车旁边排好了队——真是叛逆与听话并存的年纪。
几个“实习老师”也跟着下了车,十分“狗腿”地帮园长整理好队伍。
听园长刚刚在车上的意思,这群实习老师里,有人可以留下,但有人就要离开。没有人愿意成为被淘汰的那一个,毕竟在故事会中,没能留下可不只是丢了一份工作这么简单。
被淘汰掉,不仅代表着会比留下的人少获得许多的情报,还没有人知道,在这里的淘汰,会不会通向死亡。
园长却好像没有看见这几个人的献殷勤,在整理好队伍之后,便领着这一队小麻雀准备进入幼儿园的大门。
在此之前,园长还抽空安排了这几个实习老师:“你们就先到我的办公室去等我吧,一会儿我给你们发放实习结果。”
说完,园长带着小朋友们走进了那座画满儿童涂鸦的粉色建筑,随着队伍最后的一个小朋友上了楼,便听不见一丁点儿动静了。
就好像是这一拨人就这么消失在了楼里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