夸阿提手足无措地站在屋里,看着门口这两个身形高大的“强盗”,在心里盘算着,自己能以一敌二并且获得胜利的概率能有多大。
原本被夸阿提保护着的孩子们却忽然冲到了夏辞和沈言川的面前,将二人往门外推,嘴里喊着:“不要伤害我妈妈!”
男妈妈?!
沈言川和夏辞互相对视了一眼,面对这些小孩子,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呃,小朋友们,哥哥们不是坏人。”夏辞这句话说完,感觉自己可太像普法栏目里那种坏蜀黍了。
“你们快点儿离开我的家!”又是刚刚跟珍珍和奇奇一起说话的男孩的声音,沈言川一下子就认出来了。
夸阿提一个不留神,没能抓住男孩的衣角,眼睁睁地看着男孩冲到沈言川和夏辞面前,生怕沈言川和夏辞会对孩子做出什么来,焦急地大喊:“全全!快回来!”
谁知这一喊,不仅没把全全喊回来,还让身后的孩子一股脑儿地都跟着全全冲了上去。
夸阿提就一只手,再怎么努力,也拦不下几个孩子,急得他自己也冲到了前面,一边护着孩子,一边央求夏辞和沈言川:“求求你们了,不要伤害孩子们。”
全全仍护在夸阿提和弟弟妹妹们的前边:“你们不许进来!”
“好好好,我们不进去。”沈言川面对孩子们,也只好选择妥协,“夸阿提,你把最后的问题回答了我们,我们立马离开。”
“我不能说,把曼萨族的秘密告诉外族人的话,会受到琼支摩的惩罚,还会连累我的孩子们。”原来这是夸阿提出尔反尔的原因。
事已至此,如果夸阿提不说明白的话,门外的那两人大概率是不会就此作罢的。
但天色已经黑透了,正如阿塔所言,天黑后树林里会有危险出现,这也是夸阿提将木屋建的这样牢固的原因。
为了让沈言川和夏辞离开,夸阿提也只好让步:“你们朝着湖的那一头走,今夜会有人在那里举行篝火晚会,你们好奇的事情,去看了就有答案了。但别怪我每提醒你们,到了晚上,树林里会有很多危险的,如果你们执意要去找真相的话,最后很有可能小命不保。”
“知道了。”既然得到了答案,沈言川便没有继续为难夸阿提,替他撕下自己塞上的矿泉水瓶碎片,又替他关好了门,“既然你说晚上会有危险,那就把门锁好吧,保护好孩子们。”
走到湖边,沈言川看了一眼已经行至头顶的月亮,和没有一丛云朵的黑天,问夏辞:“既然阿塔和夸阿提都说了会有危险,那应该就是可能会一不小心命丧于此了。你要跟我一起去吗?”
“当然要啦!”夏辞没有任何犹豫地说,“万一我没去,让你一个人死掉了,那我岂不是没有金大腿抱了!”
“……”要不是夏辞看起来太过真诚了,沈言川都要怀疑夏辞这是在咒自己,理由也显而易见,“我要是真的折在这里了,你的债可就都抵消了哦。”
“有道理哎。”夏辞居然真的装模作样地思考了一下,在意识到沈言川的目光之后,才改了口,“不过我还是决定跟你一起去。”
沈言川挑眉:“你不会害怕吗?”
“你看我像是会害怕的样子吗?”天生比别人多长了一个胆子的夏辞,对此丝毫不慌。
沈言川也相信夏辞不是在吹牛,毕竟刚进故事会的时候,就看见那么大一个老谢在自己面前变成两半老谢,夏辞都没有多大的反应。
“不过其实,我还有一个问题。”夏辞弱弱道。
沈言川还以为夏辞要就此反悔呢。
夏辞说:“阿塔不是说要让他的儿子来夸阿提的家住吗?这天都已经黑了,他怎么没来?”
“除了夸阿提这里,整个曼萨族一个孩子都没有,我还真的挺好奇阿塔哪来的儿子。”不过这不是沈言川现下最想知道的事情,他示意夏辞跟上:“走吧,我们先去找一找,夸阿提所说的篝火晚会在哪里。”
夸阿提急于让两人离开,只是给了个大概的方向,沈言川和夸阿提按照夸阿提的指引,饶过一潭湖水,行至对岸湖畔,又继续朝着深林前进。
今天的黑夜深透了,林中正如阿塔所说,林子长得太密,树叶影影绰绰地遮住了唯一的那一点儿月光。
于是不远处那一丛热烈的火光能够被眼睛轻而易举地察觉到。
细数了有十二个人,穿着从头兜到脚的、绣着繁复金色咒纹的黑袍,绕着一丛巨大的篝火堆,一边嘴里念念有词,一边以极其缓慢的速度转着圈。
“在那儿。”沈言川仗着自己现在在这个故事中,只是个无法被NPC察觉的鬼魂,肆无忌惮地说话。
谁料不知为何,在这里的NPC却能感知到沈言川的存在,在听到动静后,竟齐刷刷地朝着声音的来源处看过来。
[叮咚!玩家沈言川使用金手指,将自己与玩家夏辞隐身,限时三分钟。本次金手指使用范围为2人,消耗金手指2个。]
[叮咚!玩家沈言川使用金手指,与玩家夏辞建立“私联”关系,限时三分钟。]
[叮咚!玩家沈言川要求“自动续费”,每三分钟消耗一次金手指,直至玩家沈言川叫停,或者玩家沈言川的金手指消耗完为止。]
[叮咚!玩家沈言川使用金手指,隐藏本次公共播报,本次播报只有玩家沈言川和玩家夏辞可见。本次共隐藏3条公共播报,消耗金手指3个。]
“看来故事会的系统又升级了。”有了金手指作掩护,沈言川说话就更肆无忌惮,“公共播报又更准确了一些。”
“这个故事会的系统背后难道有人工操控吗?否则它怎么会自我升级?”这个话题正好撞到了夏辞的专业上,他对这方面颇有研究,“就算是运用了AI算法,在现实世界中,这也是无法实现的。”
“所以这个地方,是无法用你在现实世界学到的知识解释的。”沈言川带着夏辞缓步挪动了位置,以免一会儿金手指的隐形效果消失之后,两人会再次暴露。
正在进行某种奇怪仪式的人,往沈言川和夏辞刚刚发出声音的方向伸头探寻了许久,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于是有继续转起了他们的圈。
他们现在正在进行的意识大概是不能随便中断,也不能随意离开的,所以并没有人专门出列去查看情况。
夏辞和沈言川又挪近了些,才发现每个黑袍子的怀里都抱了一个襁褓中的婴孩,那些孩子同样用黑布包裹着,不哭也不闹,只是偶尔发出一些嘤嘤的牙牙学语。
但这些细微的声音都被淹没在了低沉的念咒声中。
由于隐身的金手指已经到了使用时限,所以当沈言川和夏辞想要继续交流的时候,只能用金手指获得的“私联”时间来继续交谈。
夏辞半眯着眼睛,试图看得更清楚:“他们在干嘛?”
“不知道。”沈言川示意夏辞继续看下去,因为夸阿提说看完了这些,沈言川和夏辞就能得到他们想要的答案。
念咒声逐渐减弱,直至消失,十二个黑袍人也顺势停下了他们如表盘走钟似的转圈行为。
只见他们高举起怀中的婴孩,又大声齐念了一句极短的咒语,随后将孩子们丢进了火堆中。
“我靠!”夏辞被眼前的画面惊到差点应激,要不是沈言川拉着他的胳膊,夏辞大概会冲过去把孩子们救出火堆。
但这里是在故事会的故事中,随意扰乱故事进度,是会被关进惩罚间的,严重的甚至会被故事会强制下线——而在故事会中下线了,也预示着现实世界的死亡。
沈言川不止一次被故事会关进惩罚间了,他每次都能很好的把握好度,不去踩故事会的红线,但如果能不违反故事会的规定,沈言川也不行做到那种程度。
虽然沈言川阻止了夏辞的“见义勇为”,但他的脸色也并不好。
哪怕心中明白,那些孩子也只是故事中的NPC,但面见了如此幼小的生命就在这么一瞬间终结,任谁的心中都不会好受的。
篝火堆烧了一整夜,黑袍人们就这么静静地等待着,没有人主动去熄灭火焰,也没有人离开。
于是沈言川和夏辞也同他们一起,安静地等待着。
一直到初阳乍现,微弱的残火与天边的红云近乎一色,最终在一声响亮的鸡鸣声下,完全熄灭。
为首的黑袍人附身扫开燃烬的灰尘,从其中细细挑捡出一颗红色的、形状并不规则的圆球。
第二颗……
第三颗……
第四颗……
足足十二颗,与昨夜丧生火堆的婴孩数量恰好对上。
这让沈言川和夏辞很难不将两者之间产生联系。
为首的那个黑袍人从怀中掏出一个暗红色的帕子,将十二颗珠子小心翼翼地包好。
夏辞忽然出声提醒沈言川:“你看那个人的袖口,好眼熟的图样。”
就在夏辞绞尽脑汁回忆自己究竟是在哪里见过这个样式的图案的时候,沈言川给出了他的答案:“是阿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