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池小熊还挺会撒娇的嘛。”苏木等池晚桑一开门上去搂过他的肩膀,笑得身子都挺不直。
沈桉羽顺着他调侃,“我要是有这么可爱的儿子,做梦都要笑醒了。”
林桐半倚在沙发上,嘴角笑意未散,活脱脱一个慵懒美人,“诶,你现在都会占老板便宜了哈,陈藻你觉得咱老板厉不厉害?”
闻言,陈藻放下不知道从哪里带来的哑铃,手臂肌肉线条由偾张放缓,脸上一片云淡风轻,如果不是知道他社恐,秦叠在路上见着这种人一般都会选择绕道走。
他还认真地分析了句:“声音夹得适当,就是有些太理性了,不像脑子里只有吃喝睡的傻小孩。”
听完他这分析,在场又是一场大笑。混杂在笑声中,偶有一两声咳嗽,可秦叠却有种莫名的感觉,她在渐渐融入,没有依据,找不到证据,人与人之间的相处就这样细水长流的,在每一次不经意的汇入中交缠融合。
苏木的阳光,陈藻的可靠,沈桉羽的敢闯敢做,林桐的细心体贴,池晚桑的包容谦恭,整个工作室植物的光合作用下,共同释放出聆镜的潜力。
当然,现在还包括了秦叠。
“嗓子不舒服啊?”林桐注意到秦叠刻意压抑的咳嗽,“带水杯了吗?干我们这行得多喝水才行。”
“我那儿有金嗓子和西瓜霜,待会儿拿给你。”陈藻听见也插了句。
秦叠笑着摆摆手,“不用,没那么严重。水杯倒是一直想着买都忘了,下班就去准备一个。”
“诶,不用买了,正巧今天池老板说发员工福利,一人一个大水杯,还有些润嗓子的糖片,下午发给大家。”苏木朝池晚桑啧了一声,毫无缘由的员工福利原来狙击点在这里,和他认识这么多年,还发现不了问题苏木就真不用活了。
说完苏木扬眉望向秦叠,“怎么样,聆镜员工待遇不错吧,入职保准不后悔。”
池晚桑扒拉开挂在他身上的苏木,朝厨房走去,丢下一句“今天吃饸络面”堵住苏木的嘴。
身后传来苏木轻快的口哨声。
工作室因为改变逐渐有了起色,每个人手头上的活都多了起来,秦叠也把微博上清一色看上池晚桑颜值的导演给一一回绝。
她拿到一份电视剧配音,小角色,但贵在贯穿整部剧始终,存在感强。她应下的时候很激动,因为这部剧是按集分成,等于她很有可能在研究生开学前赚足学费。但扬起的心情还没飘到一会儿,,就被这部剧的制作周期给狠狠甩了一耳光。
时间上来不及。秦叠逐渐低落的声音引得池晚桑忍不住抬头“看”了她一眼,但也没多问什么。
仙侠剧的宣传往往都是铺天盖地耗费资金和资源,池晚桑下午和几位主创的直播也不例外。还没开始的时候,直播间就已经等待了5000人,秦叠对这个数字有些恐惧,但她没告诉池晚桑,即使是自己小题大做了,她也不想他分心或紧张。
他们几个员工在摄像手机的后面站了一排,双手抱胸,身高没有太大差异,面容是一色的俊美清秀,换上黑色西服,妥妥的高级保镖。
而被保护的那个人对他们的紧张和这一切一无所知,只是当做一次平日里的录音,尽力就好。
“啧心态真好。”苏木在秦叠耳边嘀咕了句,眼珠子就没离开录音室里的池晚桑。
秦叠礼貌性看了他一眼,不由地战术性后仰,“啧,苏老板准备也真充足,竟然还有时间画个淡妆。”
苏木笑笑,“小菜一碟,不足挂齿。”
……重点好像不是在这儿。
苏木不像池晚桑的脸那么凌厉,线条切割清楚,阴影配合到位,池晚桑很白,不需再有多的修饰便有一种天然的气度。
苏木长得更是婉约派些,粉墨在脸上点涂,勾勒唇角,眼帘更加深邃,淡妆却将气色抬升一个级别。
“苏老板,池老板一直都是凭感觉配音吗?”秦叠继续将视线定格在池晚桑身上,想起他之前说的话。
“气人不?人就就是老天赏饭吃。”苏木刮了刮鼻头,“不过他也有练习的,方法和我们这种庸人不一样罢了。”
“啧,太气人。”
身边的人一个个入镜,最后只剩秦叠一个人在镜头背后,做这场直播唯一的线下观众。
她不是第一次听聆镜线下的配音了,可这次是他们所有人第一次公开亮相,在幕后默默干了这么久,未被关注,未被鼓励,一直坚守,一直努力,这是聆镜应该拥有的未来。
池晚桑的发挥不出意料是最亮眼的那个,这次算是彻底碾压了苏木的粉丝,还有不少临阵倒戈的,在弹幕上向曾经的偶像致以深深的遗憾。
【苏兄,今当远离,临表涕零,不知所言~】
【小孩子才做选择,这两个男人我都要了!】
【誓死捍卫苏家阵地,苏木,妈妈爱你——】
弹幕上的戏份甚至比现场略带狗血的仙侠奇幻大剧更能吸引人,秦叠拍拍差点为池晚桑折服的膝盖,坚强地站了起来,凑在屏幕前看网友们的神评。
然而一个数字吓得她闭上眼睛,连做三遍眼保健操,滴了五六滴眼药水,才又胆战心惊再次看向屏幕。
九万加的在线人数!
她咽了咽口水。
聆镜这是要出息了啊。
最后的环节是几位演员和网友聊天答疑,看着屏幕里一水的让最边上的帅哥发言,大家面面相觑了下,在另一头的林桐却先开口。
不怪别人看不出来,池晚桑上镜很好看,棕褐色眸子在聚光灯下显得格外亮,清泉般深邃,和常人别无二致。
也许没了感情和焦点,甚至更清亮。
“感谢大家关注聆境光合,我是配音演员林桐。”林桐姐的声音中永远有一根柔骨,温柔却不失风度,让人听得很舒服。
她看了眼弹幕留言,从刷屏的池晚桑中,艰难地找到一条问她的问题,笑了笑,“我不是学配音的哦,偶然间在路上遇见我们老板,像是被星探发现了一样哈哈,不过非常幸运能够在聆镜工作,这儿就像是我的另一个家一样……”
林桐的确是被池晚桑在路上发掘的,不过场面没有那么美好。
她没读过大学,高中毕业就在家里帮忙务农,靠天吃饭,土地面积并不大,勉强能给母女两糊口。庄稼人整日里风吹日晒,难免皮肤要糙些,可林桐妈妈心疼女儿,手套遮阳帽等用具给她准备的一应俱全。
哪个女孩子不爱美的,林桐懂事,她也不能袖手旁观。
可劳累了一辈子,长时间弓腰驼背,田里又虫蚁横行,灾害来临,说倒就倒。
所以池晚桑遇见林桐的时候,她是在街上乞讨。
真的是走投无路了,因病致贫,急需大量的费用,当时女孩头顶的天都塌了,哪还顾得上什么脸皮。
她就在街上唱歌,选在人群最密集的公园和游乐场。她的声音条件很好,小时候在山里对着山谷听回响,清亮而爽朗,如山间自由的雄鹰,松间高悬的明月,崖下奔腾的河水。
只是那时候歌声里总有淡淡哀戚,挥之不去。
来往行人密切,却没有人的脚步为她停留,直到一根通体亮黑的盲杖敲敲打打停留在她面前。
“你的声音很好听,请不要浪费它,”池晚桑羞赧地笑了笑,“抱歉我也没有钱,不过如果有机会,欢迎来聆镜。”
男人蹲下,摸索着将兜里所有的零钱都放在她手里。
夹杂着聆镜的名片。
她楞了很久,那天中午,林桐用其中一部分买了杯泡面,坐在公园角落的凳子上思考池晚桑的话。
然后一个女孩子傲慢的声音从旁边不怀好意地响起,“你为什么愿意来要钱都不愿意去工作挣钱?”
女孩旁边放着的可乐,水汽在杯壁凝结了薄薄一层薄雾,她手里还有半块汉堡,但她似乎没什么胃口,眼睛直勾勾盯着林桐手里的泡面。
林桐笑着递给她,想必是哪家赌气出来的小姑娘,叹了口气,“现在工作也来不及了。”
“我借你钱,给你妈妈治病,你上班还我。”沈桉羽那时候还是一头齐肩短发,染成栗棕色,发尾切得整齐,很利落干脆的模样。
“不用了。”林桐笑笑,看着她吸溜一口方便面,似乎很新鲜,满足地吸了口气。
“五万够吗?”沈桉羽耸了耸鼻子,“还有,别用看小孩的慈爱眼神看我,我研究生毕业,就是保养得比你好点,还长了张娃娃脸,早成年了,目前正在找人生理想。或者可以说,离家出走了……”
“不过,资金方面不成问题。”
林桐这才收回了脸上玩笑的笑意,问:“为什么?”
“不为什么,就是替你觉得不公平,我不可能帮很多人,但就像刚才那个瞎子说的,你的声音很好听,不要浪费了……”
生命无常,自然无情,走与留都不是人力能控制的。
至于沈桉羽为什么也留在了聆镜,靠得是她与生俱来的自信……
她的声音不算优秀,但有些特别,塑造性虽没有林桐那么高,但在发掘个人特色方面,她很有自信,也很努力。在亲眼看见林桐试音后,非说聆镜是她找到的第一个人生目标,聆镜四人组的缘分就这么开始了。
冗长的故事,不算曲折离奇,没有大段煽情,普通人的普通遭遇,林桐没有打算讲给大家听,别人也不一定有兴趣听她讲完。
聆镜是她第二个家,寥寥几个字,足以承载这些年她所有的情感与表白。
苏木在旁边眯着眼睛仔细确认再三后,好事地用胳膊肘戳了戳陈藻,朝屏幕的方向努努嘴,一字一句慢慢念道:“中间的,黑皮,体育生,身材,好好啊。想看,秀肌肉。”
“哦还有,想看,陈藻,可爱,五连拍。”
这位爷压根不看旁边陈藻脸上晕出的淡绯色,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咧着嘴,舌尖在后槽牙上有多动症似的,刮来刮去。
还好他良心发现,最后自己抛出的锅自己接下,脸皮厚就是吃得透,“哎哎哎你们别把我兄弟玩坏了,他社恐,我来五连拍,十连拍我都有POS摆……”
秦叠抽间隙上去给大家倒水,路过池晚桑时微微弯腰,在他耳边轻声说:“林桐姐说你累了就先离开,他们再聊一会儿就结束了。”
“嗯,”池晚桑听话地埋头小口喝水,忽然拉住正要离开的秦叠,倾身凑过去。
因为掌握不好距离,而秦叠在镜头面前倒水都已经很紧张,平衡没掌握好,就这样亲上了。
她忽然感觉到侧颊凉凉的触感。
秦叠瞳孔瞬间放大,整个人僵在原地。虽然背对着镜头,她却已经感受到从脸上顺着血管蜿蜒到耳根,再蔓延到颈部的跳动。
动脉跟着心脏有节奏地剧烈起伏,呼吸却停滞了。
而池晚桑也愣在原地。
因为这个动作,无论从什么角度看。
都像他在索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