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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山越被这样的光彩吸引。
他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发,“觉得颓丧了?”
江遇暖有些害羞地缩了下脖子,但脸上却笑了起来,略带几分稚气地伸出两只手指,比划了小小的一截,“有一点,但不多。”
她只是觉得前途渺茫,生活窘迫,一地鸡毛,却不觉得自己会被打败。
祁山越也笑了,“你知道有句话,叫做流水不争先吗?”
江遇暖点头。
“流水不争先,争的是滔滔不绝。”
其实祁山越一直都是做那个先于他人的人。
他没有选择的机会,从懂事起就已经被雕刻成了完美的模板,即便对着父母也要扮演一个完美的孩子,十八岁以前从来没有喘息的机会,更谈不上反抗。
所以他更加觉得江遇暖眼中闪烁的焰火珍贵,那是他不曾拥有过的东西。
他喜欢江遇暖跃跃欲试的反叛,也羡慕她还有这样的机会。
“每个人的花期不同,不必焦虑别人比你提前结果。花早开早谢,这是自然规律。我不能向你保证哪个阶段人生会更容易,但是迟来的未必不好,我也相信你是个勇敢的孩子。”
江遇暖愣愣地重复他的话,“相信我……你相信我吗?”
祁山越眉眼弯弯,目光温柔,毫不吝啬地给予她肯定,“当然。”
夜越来越深,风吹得江遇暖都有些发抖,祁山越正要说话,江遇暖的电话就先响起来。
是她妈催她回家。
挂掉电话,祁山越已经掏出车钥匙,挂在食指上晃了晃,“走吧。”
江遇暖跟着他上车,却觉得有些遗憾。
她头一次与他这么亲密地推心置腹,下一次,也许再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祁山越把江遇暖送到楼下,她脱下外套递给他,正打算开车门时他却叫住了她。
江遇暖回头,看见祁山越一边慢条斯理地披上那件被她穿过的牛仔外套,一边说:“其实你那几句话不算撒谎。”
哪几句话?
江遇暖一时没反应过来。
祁山越穿好了外套,就闻到衣领上残存的,她留下的香水味。
是淡淡的栀子花香。
“你确实聪明漂亮有主见,哪怕没有用嘴巴说出来,但是我相信只要眼睛没瞎的男人,都会发出这样的感叹。”
他在说江遇暖对着二姨撒的那个谎,她一番不要脸的自卖自夸。
江遇暖不知道他说这话是在安慰她,或是有几分真心的。
她藏在长发里的耳朵烧得通红,鼓起勇气问他一句,“那你呢?”
声量不大,眼神躲闪,看起来像个犯了错的小孩。
让祁山越疑心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又吓到她了。
于是他又摸了下她的脑袋,笑意温和,如同一个长辈般。
“暖暖,我是哥哥。”
祁山越的本意是,他是哥哥,无论怎样都会觉得江遇暖很好。
但是“哥哥”这两个字却让江遇暖的心一下子像是被冰冻住了。
是啊。
她在期盼什么呢?
他对她而言只是哥哥,也只能是哥哥。
她突然有些后悔自己问出的那句话,在他看来是不是太过逾矩,没有分寸。
江遇暖不敢再看他,勉强笑了下,“是,山越哥哥。”
这次她拉开车门,朝祁山越说了句“再见”,毫不犹豫地转身,没等他回答,就甩上了车门。
她踩着高跟鞋一步步往楼道走去。
高跟鞋磨得她脚踝如针扎,但是江遇暖知道,祁山越就在身后的车里看着她,甚至还体贴地打开了大灯为她照明。
她也知道自己此刻不能再失态,于是挺直脊背,微抬下巴,背影像只高傲的天鹅。
就这样一步步消失在他的视野里。
而祁山越在车里呆坐了一会儿。
逼仄的空间里还有未散去的栀子花香。
他突然有点烦躁。
于是打开了四面车窗,任由冷风穿梭,关闭大灯掉头离开了。
* * *
江遇暖洗澡的时候感觉到刺痛,才发现脚后跟被磨出了水泡,已经被压破流血了。
她披散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出浴室,翻出医药箱坐到床上,用碘伏给伤口消毒时,想起了祁山越刚刚的那句话。
就这么发愣几秒的功夫,血又从伤口渗出来,顺着跟腱细细流淌。
江遇暖赶紧把棉签压上去,血止住后撕开创可贴贴好。
忍不住叹了口气。
瞧瞧,这就是非要逞强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