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煜感觉不妙。
下一刻祁山越走过来直接一拳砸到梁煜腹部。
祁山越是医生,没有人比他更懂打哪里才又痛又不致命,怎么打才不留一点痕迹。
几拳下去,梁煜痛得半跪在了地上,狼狈地咳嗽。
祁山越终于停了手。
他弯腰凑到梁煜耳边,声音低沉。
“以后离江遇暖远点儿,不然我看到一次揍一次。”
说完他转身,拿起自己腕表,一边气定神闲地戴表,一边走了出去。
* * *
祁山越的席位和江遇暖挨着,他入座时江遇暖已经吃上了。
今天她陪祁颖忙前忙后,现在早就饿得不行,看到祁山越也顾不上寒暄,拼命炫面前的一盘北京烤鸭。
不一会儿江遇暖就被饼子塞饱了,但是还有些意犹未尽,便看中了桌上果盘里的荔枝。
江遇暖为了搭配伴娘服,昨天晚上特意给自己贴了一副淡粉色的甲片,十个指甲光泽透亮,泛着晶莹的粉色,显得她纤纤十指也像荔枝肉一样娇嫩香软。
这是她第一次戴甲片,不知道是操作时手法有问题,还是单纯的不习惯,江遇暖总觉得戴上它们做事极为不便,时刻都担心甲片会被弄掉。
比如此刻,她拿着荔枝无从下手,粗糙坚硬的外壳似乎能轻易撬翻她的甲片。在饭桌上用牙咬,似乎又太过粗鲁。
江遇暖犹豫两秒,偷偷凑到祁山越耳边,小声道:“哥哥,你能帮我剥荔枝吗?我好想吃。”
祁山越正在喝水,闻言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
她小眼神乌溜溜的,微蹙着眉,又苦恼又委屈的样子。
他放下茶杯,笑着“嗯”了声,完全没问江遇暖为什么不自己剥,好像她提什么要求,他就会去照做一样。
他抬手取了几颗荔枝,开始慢慢地剥皮。
同桌的朋友在跟他闲聊,祁山越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着,手里的动作没停过。
修长的手指捏着那枚暗红色的小果子,从顶部开始,一点点撕开硬质的果壳,露出里面湿润嫩白的果肉。渗出的果汁顺着他细白的手指汩汩流下,一直蜿蜒到清瘦精致的腕骨上,在一道青筋处停下,垂悬欲滴。
祁山越手指微动,将完整剥出的新鲜果肉放进手边干净的瓷碟里,而那滴甘甜的汁水也随着他的动作滴落在桌布上,留下一枚暗色的水渍。
江遇暖盯着他的手指,突然咽了下口水,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竟然看得有些口渴。
瓷碟装满了一盘,祁山越用桌上的湿毛巾擦干了手,一边跟人说话,却自然而然地将盛满果肉的瓷碟推到了江遇暖眼前,她便讨好地朝他笑了笑。
朋友看到了两人的互动,笑着调侃道:“祁哥,你这一盘妃子笑真是应了景。”
这荔枝品种名叫“妃子笑”,是祁颖特意找人从南方果园里寄过来的。果大核小,粒粒饱满,汁水甘甜。
只是配合上祁山越和江遇暖的互动,还真有了点“一骑红尘妃子笑”的意味。
江遇暖的脸刷一下红了,听这调侃也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吃。
祁山越的眼睛饱含笑意地看着她,“别理他,吃吧,哥哥再给你剥。”
说着,又拿过一个新的瓷碟。
江遇暖哪里还好意思,刚想让他自己好好吃饭时,看到对面来了个人。
梁煜姗姗来迟,不知为何,走路似乎还有点踉跄。
他的座位正对着江遇暖,但是拉开凳子落座后,却始终没正眼看过她。
江遇暖也不想理他,权当他不存在。
但是桌上有人好奇道:“梁煜你怎么了?走路怎么一瘸一拐的?”
梁煜顿了下,下意识瞄了眼祁山越。
祁山越压根儿没抬眼,若无其事地用他那双方才行过凶的手,慢慢悠悠地给姑娘剥着荔枝。
刚刚他打完人根本没有威胁梁煜不许说出去,似乎是认准了梁煜不会说,或者说就算被说出去,他也丝毫不在乎。
但梁煜确实被他死死拿捏了。
众目睽睽之下,先不说梁煜好不好意思承认自己被人揍了一顿,就算他说出来,他身上连个伤口都看不见,怎么证明自己被揍了?况且就凭祁山越在亲友中的完美形象,根本没人会相信他的话。
梁煜长出一口气,稳了稳情绪,笑道:“刚刚不小心撞到柱子上了。”
这时祁山越终于抬头了。
他脸上带着温润的笑容,语气自然,“这么大人了走路怎么还能撞上?以后可得当心,要是撞伤了记得来找我,我帮你看看。”
如同一个关切晚辈的大哥哥。
梁煜看着他的脸,总觉得在他的笑容里看到了一丝嘲讽,于是咬牙切齿道:“谢谢祁哥关心。”
江遇暖懵懵地看着他俩一来一回,有些不太明白。
怎么这一眨眼的功夫,他们就兄友弟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