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他发现昨晚的人是她了?
怎么可能。
但是他那双眼睛又好像已经把她看穿了一样。
正好此时祁颖挽着她老公的手出来了,于是她别开眼,顺势望向祁颖,决定默默装傻。
祁山越另一边坐着江遇暖大姑的儿子江河,江河还在上高中,原本插不进哥哥姐姐的话题,一直在埋头吃饭,但是新娘子一出来,他就像终于有了话题一样,大声嗤笑寻找存在感。
“祁颖姐这穿的啥衣服啊,这个古装也太难看了吧,显得她脖子更短了。”
祁山越闻言皱眉,冷淡地扫了他一眼。
江遇暖心里真是服了这个无脑嘴贱的蠢货,当着人家祁颖哥哥的面嘲笑祁颖,他是想挨打吗?
她自然是护着祁颖的,忍无可忍道:“那不是古装,那叫秀禾服,还有,闭上你的臭嘴,自己长得像皮蛋似的还好意思对别人的相貌评头论足?”
江遇暖小时候没少揍江河,对他几乎有血脉压制,她一说话他就吓得立马安静如鸡。
但是在饭桌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骂,江河也觉得被落了面子,心里有些窝火,便想报复一下江遇暖。
江遇暖在祁山越面前要面子,每次一遇到他就话很少装淑女,江河突然福至心灵,想到该怎么让江遇暖抓狂。
他从兜里掏出手机,翻到上次江遇暖在群里怼他妈的那段聊天记录。
那段话江遇暖说得不讲情面,也确实是烦了他们一家人。虽然是情有可原,但是在外人看来未免会觉得蛮横粗鲁了。
江河兴致勃勃地把手机屏幕递到祁山越面前,“哥,你不知道我姐平时在你面前乖乖女的样子都是装的吧?你看看她背地里多凶悍,跟我妈都这样说话!我妈可是她大姑,她简直目无尊长!”
江遇暖一时没反应过来,咬着筷子尖愣愣地看着祁山越的目光落在江河的手机上。
屏幕很亮,就放在他眼前,那几句聊天记录他随意一瞥就能看清楚。
江遇暖这才反应过来,筷子一放,整个人朝祁山越扑倒过来,想要抢走手里,嘴里没忍住,骂道:“江河你个狗东西!你给我等着!”
江河立刻把手机缩回来,嚷嚷道:“哥!哥!快看啊哥!她的真实面目暴露了!”
江遇暖听到江河的喊叫心头一颤,被他气得差点背过气。
她没摸到手机,反而失去重心,整个人贴着祁山越的胳膊,朝他怀里栽去。两只手下意识撑到了他的大腿上,西裤布料带着凉意,江遇暖手贴上去那一刻却觉得掌心像是立刻烧了起来。
手下温热结实的触感完全让她傻眼了。
江河也有些愣住,心虚地闭嘴。
空气安静了几秒。
然后祁山越默默地伸手把江遇暖从自己怀里扶起来,然后一脸云淡风轻地安慰她,“没事,我什么都没看到。”
江遇暖觉得自己丝毫没有被安慰到。
她羞恼道:“骗人!你明明看到了!”
祁山越闻言一下子就笑了,坦然地点点头:“好吧,我看到了。”
他拍了拍江遇暖的头顶,“不过我觉得你说得挺对的,有理有据条理清晰,要是我有那样的弟弟,我也会想‘碗大的拳头揍死他’。”
他把江遇暖聊天记录里的语气重复了一遍,却意有所指,冷飕飕地瞥了江河一眼。
江河一看他们俩竟然是一伙的,低下头不敢再乱说话了。
江遇暖没想到他会这样说,也没想到他丝毫没有对她张牙舞爪的言行产生任何不悦。她一时分不清,是如今祁山越对于“叛逆小孩”的容忍度提高了,还是因为她是江遇暖。
她开始回想祁颖昨天夜里对她说过的话。
他对她真的是特殊的吗?
当年小小的她是不是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如果重新回到过去,她选择在他面前做真实的自己,他是否依旧会对她好,他们是否原本该比现在更亲密。
而不是互相隐瞒,就像熟悉的陌生人。
一直到婚宴结束,江遇暖都在纠结这个问题。
伴娘的衣服到底不方便,她去更衣室换好了自己的衣服,走出酒店时天已经黑了,江父江母正在车上等她,于是她快步往前走,没想到刚好看到祁山越母子走在她前面。
江遇暖原本打算上前打个招呼,却意外从祁母口中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于是脚步一顿。
“现在祁颖都结婚了,你也该着急了吧?快三十岁的人,回去以后赶紧把相亲安排上。就是可惜了,你和暖暖不能成一对,但是你以后找女朋友就按暖暖的模子找,妈妈看着暖暖长大的,最喜欢她那个类型了。”
祁山越很清楚他妈为什么这样说。
祁山越的舅舅,也就是祁母的弟弟,十几年前离开沅县,去大城市读大学,在外面认识了一个比自己大十岁的女人。那是个很聪明且有主见和魄力的女人,给了祁山越的舅舅很多帮助,在大学期间他就创立了自己的公司。
后来两个人开始谈婚论嫁,祁山越的舅舅把女人带回沅县见家长,没想到家里人坚决反对,沅县也传开了很多难听的流言。
那个女人和祁山越的舅舅隔天就离开了沅县,再也没有回来过。舅舅满十八岁后就迁出了家里的户口本,单独立户,这么多年过去,他说不定早就在外面和女人结婚生子。
对于祁家而言,这件事却没有过去。在小小的县城里,这算一桩丑闻,各种越来越离谱的谣言传播了很多年。
对于完美主义的祁母来说,这是人生最大的污点,多年的流言蜚语,直到祁山越出生后,才逐渐被人忘却,取而代之的是这个让她骄傲的儿子。
有了前车之鉴,祁母对祁山越的婚恋格外操心,她不能允许出现任何差错。女方不必多么优秀,像江遇暖这样知根知底又乖巧的孩子,就是他儿子以后最好的贤内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