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若是如此,孙哲作为皇室,即使落魄,也不至于住在这么差的屋子里。
难道就是荷花精?可为何幻境里如此诡异?一个山里的荷花精,住在和园里,去哪里认知到这么破旧的茅草屋呢?
思绪陷入死局,云潜羽没有办法,只能静待明日来临,时间越长就会有破绽。且行且看吧。
放过自己本身就是一种解决办法,放弃思考,殿下在现实世界总不能看她昏着。
想通这一点,云潜羽准备闭眼假寐,总不能一直这样待到天亮。
就在此时,诡异的事情又发生了。
破屋的窗户纸本来就糊的破破烂烂,仗着自己透点月光,看过去,在主屋门前隐隐约约辨认出一个佝偻身影来。
什么东西?真撞鬼了?
凡界本就没有灵力,当年关天门,这些依靠灵力存在的东西应该早就没了啊。
云潜羽不敢正视,只是瞄了一眼,看样子像是拄拐的老人。
下一秒就要吹了蜡烛,仔细一看,蜡烛滴下来的哪里是蜡,明明是粘稠的血,还有略微的血腥味。
云潜羽一急,下意识吹灭了蜡烛,刚抬头,那个身影站在了窗前,咧嘴笑着。
皱纹遍布于它的那张脸上,眼睛被挤得看不见,缓缓开口,带着老人特有的嘶哑音调:“阿哲怎么还不睡觉?在储物室找什么吗?”
云潜羽不敢回话,虽说是幻境,可是幻境也会与现实世界交错,幻境里的杀机很有可能直接造成身死。殿下虽在外面坐镇,此番还是小心为上。
萧玄机带她走过很多地方,仙凡两界隔离不过百年间,萧玄机再小心,她也见过一些苟延残喘的老鬼。
那些老鬼没有灵力支撑,只能想些歪法子,当时萧玄机不愿多讲,只是避开。可是他们二人多住深山野外,到底是有疏忽。
一次运道不好,直面了老鬼,那老鬼装作老夫老妻,给赶路的他俩递出了一些吃食,云潜羽张嘴回话,被萧玄机先行封了声音,后来才晓得,这些鬼,法力不济,又被天道限制,只有当人自主和它们交互谈话时,它们才能抓住这一丝和人间联系,抢夺人的生机。
云潜羽当时被勒令不许接触和修仙有关的事情,萧玄机讲这些的时候总是含糊不清,但不能主动接鬼话,这点她记得很清楚。
云潜羽不接话,外面的人影也没有动作,就这么耗着。
幻境里的时间流逝很明显不对,她白天只是和小荷说了几句话就天黑了,如今耗了这么久,天也不见大亮。
人影见没有回答,又往前走,脸贴在窗户边,咧嘴笑,云潜羽心脏都要跳出来了,硬咬着牙没发声,就盯着那张皱巴巴的脸看。
两相对峙,所幸没有进屋,云潜羽只盼着天亮以后赶紧送走这个瘟神。
许是看云潜羽没什么反应,也是无趣,随后一声鸡叫,天光乍现。
天亮,人影消失,云潜羽也不敢动,只等正午时分,夺门而出。
推开大门就往山上跑,其间路过不少屋子,农民一日两顿,这个时候是没有人吃饭的,大家三三两两围在树荫下躲太阳,扇着蒲扇闲话家常。
有人遥遥看见云潜羽夺门而出往山上去,还要远程喊着:“哲哥儿,做甚去啊?”
云潜羽还是不敢回话,只是牵强扯出笑脸来敷衍过去。
脚步加快,快到村口时,云潜羽瞳孔微缩,有什么不对劲,又扭头往回走,走回茅草屋门口,再向村口走,果不其然。
“哲哥儿,做甚去啊?”
说话的是一个年轻男人,只穿了件马褂,拿着扇子扇。
云潜羽不敢接话,于是又来回走了几遍,只有他会说一句一模一样的问话,这才突然意识到,这村子寂静的可怕。午间蝉鸣,竟是一点也听不到,风过树梢,叶子也无声,村民们三三两两的扎堆,却只能听见一句话来回重复,“哲哥儿,做甚去啊?”
和昨晚一样诡异的重复。云潜羽脑子一抽一抽的痛,只想快步离开这。赶到村口一看,一棵十人合抱的槐树!
鬼村?
不能扭头看!
云潜羽拼命回想。她和萧玄机两人,都没什么赚钱的手段,萧玄机只会一些风水易数,在凡界,他这手段还要被天道桎梏,平日里也就驱驱小鬼,做个骗局赚点小钱。
绝不能回头应鬼,这是铁律。
云潜羽这时懊悔起来,要什么好奇心那么重,非要搞明白异常在哪,平白在鬼村里多待这么长时间,要不是正午阳气最重,一定得出事不可。
埋头就往山上赶,出了三里地,才恍然如梦初醒,她这是在做什么啊?
这里是幻境,再真实的鬼也不可能有现实中的效力。
颓然倒地,大口喘气,想起了幻境的最大特点——迷失自我,意识沉沦。
只是殿下讲了冰泉的故事,下意识认为这是以冰泉和孙哲为主角开展的一次旧事回忆录,能有什么危险?不过是要以别人的身份经历一世的爱情缠绵故事。
这时才觉危机重重,只一夜,她差点忘了自己是因何事进入幻境,满脑子的鬼怪,她本就被萧玄机严防死守,从不曾接触过此类事情,竟然会自己为这些多出来的,不合理的,不应该被自己知晓的鬼怪知识找到自己记忆中的落脚点,形成逻辑上的闭环。
这就是幻境吗?
云潜羽这时才有了一丝自己摸到了修仙界门槛的感觉,和从前完全不一样的认知,颠覆常识的存在。
“哎呀!角才露你坐在这里干什么?”
云潜羽正在变换对世界的认知,心神不定,听见这个声音,竟是直接被吓得手脚并用退了三米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