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依依也不恋战,不待对方准备好,身形一退已经没入黑暗里。
只是她转身的一瞬间,若有若无地朝上面看了一眼,眼眶没由来得一红,浑不似方才以一敌众的决绝。
秦烈阳藏在吴依依背后,将一切都看在眼里。
只是他方才分明看到吴依依在第一轮箭阵下已然受了伤,一支箭矢射中了她的后肩,被她毫不犹豫地削去了箭尾。
就在她面对着修罗道群魔兀自开着玩笑之时,一支残箭正扎在她的肩上,伤口处汩汩流出血来。
她勉力举着梨花针,就在对手倒地惨叫之时,她正忍着剧痛,豆大的汗珠滴答流了下来。
秦烈阳真想要不顾一切地跳下密道石墙,与她并肩站在一起。可是他明白吴依依刚刚那一眼的用意:
“别来救我,也别管什么计划,自己逃命,去天机阁。”
秦烈阳摩挲着她留下的玉佩,心里闷得喘不上气来。
黑衣人终于战战兢兢跟了上去,片刻后只听轰隆一声,接着传出一阵惨叫。
这应该是思渺的陷阱发挥了作用。
秦烈阳仔细听了听,确认这些惨叫中没有姑娘的声音,终于缓缓深吸一口气向密道外口掠去。
只见一道残影悄无声息地从修罗道挖出来地入口处窜了出来,紧接着那人出手如电迅速将守在此处的黑衣人放倒在地。
秦烈阳看着刚才被自己三下五除二解决的黑衣人心中暗暗吃惊:“吴依依说她是医学天才果然有两把刷子,几根银针愣是给我逼出这老多内力来。可惜才只有一成功力,下次该问她多要一点!”
内力真是好东西,秦烈阳从来没觉得自己的身体能像现在这么轻,往日稀松二五眼的招式转瞬之间凌厉了起来。
他忍不住朝密林深处望了一眼,只要他往那个方向走,就可以逃出生天。
他跺了跺脚道:“死就死吧!”,胸中提了一口真气运起轻功转身就往破庙处跑去。
此处离破庙尚远,林深叶密路又崎岖难行,秦烈阳顾不得被枝丫划破的脸皮,只低头一路狂奔。
他必须在三个时辰内赶到破庙,牵制住修罗道众人。
此时的密室内,梅应秋正在专心打坐调息。思渺前去助吴依依一臂之力尚未回来,只有洪老头来回踱着步子,心中不安至极。
“应该我去挡住修罗道的!”,洪老头懊悔地说道。
梅应秋轻吐了口气道:“密道里施展不开,你去也无用,只会碍手碍脚。他们二人本是同门相互熟悉,又用的都是本门机关阵法来拖延时间,这个时候默契比武功重要。”
“可是”,不待洪老头多言,只听头顶上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两人闻声顿时沉默了下来,洪老头脸色更是阴晦不定。
制定计划之时,众人都默契地未提此事,只是该来的总会来的。
六个时辰梅应秋才能恢复,修罗道三个时辰杀一个人。
总有一个人会被牺牲掉,还差三个时辰就能有一线生机,此刻却偏偏不得不有一个人死于修罗道的屠刀之下。
只听头顶上传来一个声音道:“时辰到了,我可不像丁六不守规矩,三个时辰一刻不多一刻不少。想好谁来受死了么?”
众人想来已经骂到麻木,竟一时间没了声音。
“我来!”,一个男子低沉的声音说道。
“镇岳!”,洪老头震惊地抬起头来,仿佛透过密室顶上的石板,能够看到他同生共死过的挚友。
“哟,乔舵主,你可想好了?”,那黑衣人又说道。
见乔镇岳不再回答,那人呛一声拔出刀来笑道:“那好嘞乔舵主,借您的光,我先送您一程?”
“慢着!”,乔镇岳喝到。
黑衣人道:“怎得了乔舵主,这就要反悔了吗?”
乔镇岳微微坐正了些道:“母亲一生信佛,请容我移步佛像前去,死在那里好托菩萨代我与我娘报个音讯。劳驾!”
黑衣人倒也爽快,拖着乔镇岳就到了佛像地下。
那佛像前是个尸堆,其上交错叠着宗内弟子的尸体,新旧不一,有些已经生了虫子。
佛像慈眉善目,旁边立了两座金刚,一个已经破败地只剩半个底座,一个还能看得出怒目圆睁地样子。
他仔细看了那怒目金刚良久,忽然大骂一声:“什么狗屁菩萨什么混账金刚!”,猛地挣脱起来冲那怒目金刚撞去。
黑衣人只道他已经认命赴死,一时疏忽,再加上乔镇岳功夫了得虽然中了软筋散居然还上有如此气力,实在是始料不及。这一下出其不意竟然真叫他挣脱了。
只见乔镇岳疯了似地合身撞向金刚像,那金刚像不知是不是年久失修本就已经风雨飘摇地缘故,一撞之下竟然就此往一边倒去,哐当一声摔成了好几节。
这一下好大地声响,庙外巡逻的黑衣人一下子涌进来好几个。见庙中除了一尊老弱病残似地金刚像其他都好好的,都松了口气。
接着就有人调笑道:“丙三你行不行,看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东西搞出这么大动静?”就笑骂着离开了。
丙三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这群拖着不让人下班的俘虏还要闹幺蛾子,狠狠折了自己的面子,当即抽刀就要对着乔镇岳砍过去。
那黑衣人本以为乔镇岳是个久经沙场的老江湖,怕他别一不小心再给自己整出什么幺蛾子来自己可真就吃不了兜着走,于是果断一刀砍了过去。
结果万万没想到江湖上小有名气的乔镇岳居然是个软脚虾子,看见大刀砍过来完全没有慷慨赴死的从容淡定,甚至没有污言秽语地骂他祖宗十八代的匪气,他居然……居然膝盖一软跪地求饶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