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顺师兄？怎么是你？”

全顺对她态度很和气：“我师父说武师必须学会驾车，这段路好走，就让我来了。”

文竹诧异，“你师父，不是汪师父吗？”

全顺摇头：“我爹也教我，不过也让我拜了师父。我爹只会硬功夫，大部分时间在镖局武枪弄棒，师父走镖的经验多些。”

“哦。”文竹回应了一声，没再说话，全顺也没再说话，两人便静静地坐着。一个专心赶车，一个看风景。

文竹摸摸腰间的布袋，这是不久前送行的爹跑过来塞给她的，里面装着三个当地特色烤饼。馅料是梅干菜肉馅，薄薄的，烤的很脆，表面撒满芝麻。这个饼文娘前天跟她回忆往昔时讲过，是她小时候最喜欢吃的，要十文钱一个。以前舍不得买，买也是一个，二哥吃的时候分她一小块。

在府里当差五个多月，文竹存了三千多文铜钱。文娘一直没进府拿走，文竹这次回去带上了，给她娘三千文，自己只留两百文。

她让她娘别存着，拿来买几只鸡，一头牛或一头驴，扯点布做衣裳，吃好一点。文娘很骄傲自己的小女儿有出息，听话地带她在村子里买鸡，又打听买小驴子的人家。看到熟人，文娘免不了乐呵地聊几句。这让村里那些曾经看不起文竹的人眼睛红了，嘴歪了，最后见到母女俩绕着走。

文爹也关心文竹，只是说不出一句好听的话，满嘴提要求，文竹硬着头皮点头。

文爹文娘带着文竹去榆钱巷见了姐姐，姐姐觉得她造化不错，说去京城是个好前程。姐姐跟她说好些私房话：“爹有娘有不如自己有，发了月钱你自己好好存着，别管我们。有钱了给自己赎回自由身，买个小铺子，不管嫁不嫁人都会自在很多。”

后来回府，文竹又分别见到大哥二哥。

大哥的神情相比她没进去时见到的大不一样，温和多了：“我都听你桂花姐说过了，没想到你这孩子这么些日子变化这么大。不错啊，好好干，以后哥哥有机会去京城看你。”这话说的时候以为不过是虚无缥缈的假设，哪知后来真的实现了。

二哥给她塞了五百文钱，有些担心：“你家小姐的事我听说了，你受苦了。现在去那么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到。这点钱拿着，贴身放着，路上有个万一也能拿来救急。”

她的外貌只有六岁半而已，只是个孩子，放在后世还是父母抱在怀里撒娇的年纪，在这里就要独自谋生去了。家人们各有担忧，却没人阻拦。因为这毕竟是古代，一场战乱，干旱或者洪水都会让人流离失所的古代，每个穷人都活得艰难。

文竹毕竟不是真的小孩，她的脑中有无数让自己快点翻身的想法，但她什么都没做，只选这条安安稳稳的路。已经在小姐身边了，以后的目标只有两个：第一，一直在小姐身边不要被人挤走；第二，保证小姐有一个好的前程。

第一个是简单的，老老实实，用诚心对待小姐就好了，没人会讨厌把主子放在第一位的下人。第二个才是关键的。

小姐有怎样的名声，长大后对外的形象，小姐的情绪，小姐的私人财产，还有小姐的身体情况。这里很多东西未知，很多不乐观，她都要慢慢摸清，才有下一步计划。

或许，从路上开始，她可以试着靠小姐近一点，影响一下小姐的爱好？

这时，春燕从车厢出来：“竹子，你进来里面趴着睡一会儿，我在外面坐坐。”

文竹回头应下，扶稳凳子起身进去。身边的全顺听到春燕的声音，握缰绳的手紧了两分，让前面的马歪了两步。

文竹进车厢，春燕从她身边擦着过去，看见全顺惊讶不已：“怎么是你在赶车？”

只听一直沉默寡言地全顺回道：“我不行吗？我也很稳的。”

春燕声音小了些：“没说你不行啊。”过一会儿又听她问，“全喜呢……”

文竹觉得自己嗅到了恋爱的酸味，低头帮小姐掖掖被角，了然地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