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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终于圆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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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如血漫过雕花窗棂,姜云禾将最后一盏莲花灯点亮。

三百六十盏琉璃灯在廊下排成蜿蜒的星河,晚风拂过,灯影在青砖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极了那年上元节敖景安为她摘下的漫天星子。

然而此刻,每一盏灯火明灭间都泛着冷意,恍若无数双藏在阴影里的眼睛,正盯着这场精心策划的局。

铜镜里的女子双颊泛红,眉梢沾着三分醉意,鬓边的梨花簪却在烛火下泛着冷光。

那是三个月前敖景安在琉璃坊亲手挑的,当时他说 “梨花白配歆歆的肌肤最相宜”,话音未落便用指尖刮了刮她的鼻尖,惹得她躲进他怀里直笑。

如今这枚簪子却像根细针扎在鬓角,每一次转头都能蹭到耳后薄皮肤,蹭得人心慌。

檐角铜铃突然轻响,姜云禾攥紧了袖口。熟悉的玄色披风掠过门槛,带起满地碎白的槐花瓣,龙涎香混着夜露的清苦扑面而来。

敖景安抬手拂去肩头落英,袖口金线绣的云纹在微光中若隐若现。

“歆歆今日穿的是月白襦裙?”他的声音带着惯有的温柔,却在触及她攥着灯盏的指尖时,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这颜色衬得你越发苍白,倒像.……”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廊下悬挂的画笺,那些画着他为她簪花、共赏雪景的绢帛此刻无风自动,“倒像这满院的白灯笼。”

姜云禾垂眸避开他的视线,转身为他斟酒。

夜光杯里的琥珀色酒液晃出细碎涟漪,三日前陈有意给的粉末早已溶入其中,据说连猛虎饮下也会在三息内倒地。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像浸了水的纸,柔软却易碎:“今日是王爷生辰,云禾特意备了‘良辰美景’酒,愿王爷……”愿字卡在喉间,她望着他喉结滚动的弧度,突然想起昨夜他替她揉肩时,指尖落在她锁骨疤痕上的温度。

敖景安仰头饮尽,酒杯重重搁在案上。

他突然伸手扣住她的腰,将她按在冰凉的屏风上,鼻尖几乎要触到她颤抖的睫毛:“歆歆可知,本王生辰最大的心愿是什么?”

他的拇指摩挲着她泛红的脸颊,顺着下颌滑向脖颈,在那道月牙形疤痕上轻轻打转:“是希望我的王妃,能真心唤我一声夫君。”

姜云禾浑身僵硬,闻着他身上混着酒香的龙涎香,突然想起苏慧昨日哭着拽住她的袖口,脖颈上那道青紫指痕触目惊心:“姐姐,求你救救我……陈有意说只有拿到敖景安的兵符,才肯给我解药……”

她闭上眼,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任由敖景安解开外衫的系带,任由温热的吻落在眉心。当他的唇覆上她的瞬间,她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分不清是因为恐惧,还是因为那藏在深处、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心动。

屏风上的烛影摇晃,将两人交叠的影子投在糊着云母纸的窗上。

姜云禾在他的吻中沉浮,指尖却悄悄探向他腰间的鎏金令牌。

突然,敖景安翻身将她压在柔软的鹅绒被上,滚烫的掌心按住她不老实的手,声音里带着醉意的沙哑:“歆歆这般心急,可是等不及了?”

她浑身一颤,抬眼对上他微阖的双目。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阴影,唇角却噙着抹若有似无的笑,像极了他们新婚之夜,他掀起红盖头时那抹让她心悸的温柔。

指尖触到令牌冰凉的纹路,她突然想起陈有意的话:“拿到令牌后,子时三刻到城西破庙,我自会派人接应。”

喉间泛起苦涩,她环住他的脖颈,在他耳垂上轻轻吹气:“夫君……”

这声唤得极轻,却让敖景安浑身一震,扣在她腰间的手骤然收紧。

室内温度节节攀升,衣物窸窣落地的声音、交织的喘.息声,与摇曳的烛火共同编织成一张令人迷醉的情网。敖景安的吻变得炽热而急切,从唇瓣一路往下,落在心口时,姜云禾突然翻身将他压制。

月光透过窗棂洒在两人交叠的身影上,她望着他双眸因迷药而朦胧,俯身时泪水滴落在他胸膛。

窗外的风突然卷起,吹得满院莲花灯剧烈摇晃,明明灭灭的光影中,两人纠缠的身影似真似幻,分不清是爱意的宣泄,还是阴谋的落幕。

*

更漏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姜云禾数着滴漏的节奏,指尖慢慢攥紧令牌。

敖景安的呼吸渐渐绵长,胸膛随着平稳的心跳微微起伏,掌心却仍松松扣着她的腰,像极了护崽的兽。

窗外传来更夫 “天干物燥“的喊声,她轻轻掰开他的手指,丝绸般的触感划过掌心,带着令人心碎的温度。

刚要起身,突然有滚烫的唇落在后颈。姜云禾浑身血液凝固,听见敖景安带着笑意的声音从头顶砸下:“歆歆要去哪儿?”他的指尖顺着她裸露的脊背缓缓上移,在蝴蝶骨处轻轻画圈,“可是想去见苏慧?或者……陈有意?”

令牌 “当啷”坠地,姜云禾转身时撞进他清明无波的眼底。床头烛火明明灭灭,将他眼底的情绪照得忽明忽暗——那是她从未见过的冷意,像冬日冰湖下的暗流,冻得她浑身发寒。

“夫君,你听我解释……”她的声音发颤,伸手去够他的衣袖,却被他侧身避开。玄色衣袍扫过她手背,带着拒人千里的凉薄。

敖景安拾起地上的令牌,在指间轻轻把玩,鎏金纹路在他掌心投下狰狞的光影:“知道为什么陈有意肯给苏慧解药吗?”他突然逼近,龙涎香混着酒气将她笼罩,“因为从一开始,这就是个圈套。”

姜云禾感觉有冰水从头顶浇下,浑身的力气瞬间被抽干。她想起昨日在苏慧闺房,那女子捧着令牌时眼底闪过的惊慌,想起陈府小厮接过密信时那抹意味深长的笑。

原来不是她在算计别人,而是从她接过那瓶所谓“解药”时,就已经掉进了更深的陷阱。

敖景安突然扯过她的手腕,扯开衣袖。雪白肌肤上,三道暗红掐痕赫然在目——那是方才他失控时留下的。

“解释?”他的拇指摩挲着伤痕,冷笑中带着自嘲:“解释你如何在酒里下药?解释你为何要把我推向别人?还是解释,你根本就没有爱过我?”

泪水模糊了视线,姜云禾想起陈有意递来的瓷瓶时说“药效霸道,常人无解”。可眼前的人却清醒得可怕,甚至连她偷令牌的动作都了如指掌。

“你早就知道?”她的声音轻得像一片随时会碎的雪花。

“从你第一次去找苏慧开始。”敖景安松开她的手,起身整理衣襟。月光勾勒出他挺直的脊背,却透着拒人千里的冷意:“你以为陈府的眼线都是摆设?”

他从袖中取出一枚令牌,与姜云禾手中的一模一样:“真令牌在此,那枚假的,今早已经送到陈有意手上。”

姜云禾的指尖骤然收紧,令牌边缘的龙纹割破掌心,鲜血顺着纹路蜿蜒而下。她终于明白为何苏慧今日见到令牌时眼神闪烁,为何陈有意明知有诈却仍欣然接受——原来从一开始,就是敖景安设下的局中局。

“为什么?”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既然知道慧娘中毒,知道陈有意的阴谋,知道我都是被逼的,你为什么不把你的算计告诉我?”

“告诉你?”敖景安突然转身,眼中的痛意几乎要将她灼伤:“告诉你好让你继续拿自己当诱饵?还是看着你为了那个根本不值得的人,一次次把我推出去?”

他猛地扯开衣领,心口处狰狞的旧疤赫然在目:“这道疤,是为你挡箭留下的。可你呢?你拿我的真心当什么?”

记忆如潮水翻涌。姜云禾想起他在雪夜为自己暖脚时的温柔,想起他说“我们一起面对”时的坚定,此刻却都成了最锋利的讽刺。

“我只是想救慧娘……”她哽咽着:“我以为只要拿到解药,一切就能结束……”

“所以就可以算计我?”敖景安逼近一步,身上的龙涎香混着酒气将她笼罩:“你知不知道,当我看到你和苏慧合谋时,这里有多疼?”他突然抓起她的手按在自己胸口,“我宁愿自己中十箭,也不愿看你用这种方式伤害我!”

窗外突然炸响惊雷,暴雨倾盆而下。姜云禾望着他泛红的眼眶,终于看清他眼底布满的血丝——原来这些日子,他也在煎熬。

“那你为什么不拆穿我?”她的声音破碎:“为什么还要配合我演这场戏?”

“因为我想赌一赌。”敖景安松开她的手,后退半步,仿佛那温度灼伤了他:“赌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赌你会不会在最后一刻为我停下。”他的声音渐渐沙哑,“可你没有,直到现在,你想的还是救苏慧。”

姜云禾跌坐在地,发丝凌乱地散在肩头。她终于明白,自己自以为是的救赎,不过是将两人都推进了更深的深渊。

“景安,我错了……”她伸手想要抓住他的衣角,却被他侧身避开。

“太晚了。”敖景安弯腰拾起地上的外衫,披在她颤抖的肩上。这个熟悉的动作却让姜云禾哭得更厉害,“从你决定欺骗我的那一刻起,就太晚了。”

他转身时,玄色披风扫过她的脸颊:“好好养伤,等陈有意的事了结,你我……”他顿住,喉结滚动,“再做了断。”

房门重重关上的瞬间,姜云禾听见自己心碎的声音。她攥着带血的令牌蜷缩在榻上,泪水混着雨水打湿了满室莲花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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