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佛光寺藏污纳垢,做进损民利己的坏事。那些和尚借佛教之名,不仅敛财还收购土地。
佛光寺的住持的厢房下挖了间地下室,把收敛来的白银珠宝全藏在那,还特意写了账本登记在册,甚至还找出好几张地契,半山腰以下及山脚附近十里土地皆囊括在内,全成了佛光寺的囊中之物。
佛光寺竟还聚了一千多的人,其中一半是和尚,一半是买来的少年!
萧彻原来是来处理这件事,他靠近她逗弄她,怕不是拿她当靶子用吧?
明昭且坐在大雄宝殿里等啊等,起先有士兵在大门看守,后来又来许多士兵,开始对照册子点名,一一核验册子上的人名后,全都对得上后,士兵们就放她们下山去了。
刘妈早已差人去通知谢家,看看接下来如何安排她。最后,谢家决计把她接回去。走时正是午后,昨晚下雨,今日天清,阳光暖照。
明昭下山时往回看了眼山门,石门鼎立,层层士兵握剑看守,严阵以待。自早上与萧彻分别,他不知去了哪儿,忙了什么事,点名时不在,放人时也不在,临走了更未见上一面。
话说回来,见他做什么?
明昭转身,叫绿竹搀扶她快点下山,她在为她动摇的心怄气。
怎么还想好好道别再走呢?
明昭刚费力爬上车坐好,车厢璧扣扣敲了好几下。
谁啊?明昭掀起车帘,是萧彻身边的近卫,他叫寒风。寒风递给她一张未启的信封,明昭糊里糊涂接过,只听他言,“谢姑娘,这是公子让我交给你的。”
上有明昭亲启。
明昭与萧彻一同抄过佛经,那时他们并桌而坐,明昭抄得烦闷,于是偷偷瞥了萧彻,却见他抄得非常认真,楷体斜飞,笔画勾连间,字迹越加飘逸。
明昭掂量片刻,信封里凸起来一块,硬硬的。她想拆开,寒风却拦道:“谢姑娘,您还是回去再拆吧。”
明昭恍然,她回头,见刘妈和绿竹皆注视着她,手上的信也变得烫起来,仿佛这是一件见不得人的事。
寒风先行告辞。
窗帘刚落,刘妈道:“姑娘,在外头不能与男子这般,明眼人瞧见,一旦传出去,对你很不好。”
“光明磊落,又非私相授受,有什么好说的?又不是偷情给人家瞧见,还怕别人的大嘴巴么?”
刘妈变了脸色,“胡言乱语!姑娘家家说话没轻没重的,以后不许再提这种晦气话!”
绿竹已绷直身体。
“哦。”明昭也不再提,刘妈的暴脾气已上来,她自然不会触霉头,去说大家都不欢快的话;两人也不是剑拔弩张的关系。
明昭坐得正坐得稳,一言不发,主打一个你不问,我不说;你若问,我也不说。
一路平安到了谢家。
明昭是从侧门出来去佛光寺的,也是走的侧门回了府。她回府不是稀罕事,而是件惊奇事。
刘妈带她去拜见沈若梅。即使她是受伤之身,哪怕无事要言,于礼法之上,她仍要先去见过拜过夫人。谢家祖母尚在,却退守佛堂不管事,无事不必去扰,万事皆由沈若梅一手操办。
因她受伤,沈若梅未揪她仪态,只见了一面,话是一句都不说就打发她回清月阁。
绿竹是个瘦弱的,背不动她。下山的台阶是绿竹扶她走的,回府后仍是绿竹扶她走,她不敢把全身尽数倚在绿竹上,故而走得吃力,脚又隐隐疼了起来。
幸亏沈若梅还有点良心,嘱咐另一个丫鬟同绿竹一起搀扶她回去。
回了西厢房,明昭后知后觉,又忧心刘妈把寒风送信以及她与萧彻接触一事全盘告与沈若梅知,然而转念一想,这不该是她担心的事。
屋子内无人,她抽出藏在袖袋里的信封,一一打开。其实也不是什么恳切的肺腑之言,寥寥几句,叫她顾好自个,期待再见,再附赠一瓶治疗跌打损伤的金疮药,置放于方形的青瓷瓶中,便于抠挖。
谁要和他再见。
她不服气哼道。
明昭拿过青瓷瓶,打开一瞧,白色的块状物,摸上去湿湿凉凉的。她蘸了一点在指尖,闻了闻其味,淡淡的馨香,复抹于右脚脚踝处,慢慢抹开揉开。
这可是好东西,不用白不用。
涂抹之后,未几,脚踝处开始生热,些微的疼痛开始断断续续地刺她脑子,头皮都要发麻了。
明昭趴在枕头上,昨晚坐着睡了一宿,醒来时身子颇为酸软,白日又携病体往来于外城和长安,折腾了大半天,现在躺在温软的床褥上,迷迷糊糊间,她陷入困倦中,不多时便入了睡。
再度醒来时,她发觉她好好地躺在床上,身上盖了被子,帷幔也落了下来。窗户关了,密不透光,倒显得屋子阴暗许多。
她翻过身,趴在枕头上,复又拿过青瓷瓶,心情烦乱地盯着它看。她抿唇,用手轻轻拍打瓶身,自觉幼稚,又握住瓶子,埋首于折叠的手间,恍惚失神。
时隔多日,她又梦到萧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