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风陵江一路往上游走,时浅身心俱疲,不住咳嗽。
明晏的目光一直扫过他:“有这么严重吗?”
时浅黑着脸骂道:“我踹你几脚试试?你他妈是不是有病!至于往死里踹吗?”
明晏不以为然:“我只想试试你有多少骨气,值不值得我冒险相救罢了。”
“哼。”时浅擦了一把冷汗,却见明晏的目光倏然望来,看着他左脸颊上一滴尚未滑落的汗。
忽然被看得有些头皮发麻,时浅转了个身背对着他。
明晏眉头一簇,强行把他转了过来,笑道:“你不会觉得自己很好看吧?我只是在想,你脸上的那个银月印什么时候才能恢复,如果恢复的话,不仅伤口愈合的速度会远超普通人,也不畏惧恶灵带来的阴毒。”
时浅加快脚步,不知走了多久,太阳从东方升起,映照着远方白雪皑皑的雪山。
明晏拉了一把衣襟,顶着烈风提醒:“南迦纳格山是太曦的极北之地,由数万座千丈的雪山形成屏障,再往上走就是前朝帝陵所在的中皇山,到了那里堕天塔的魔物就追不上来了。”
时浅心神不宁地点头,两人一起进入野风城。
满目都是身穿军装的战士在巡逻,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明晏抓着他拐进一家面馆,低声道:“先问问怎么回事。”
老板娘愁眉苦脸地,“噼啪”给他们盛了两碗面,重新坐回椅子上摇着扇子唉声叹气。
时浅吃着面,含糊不清地问老板娘:“这里怎么了?”
他一问,老板娘脸色大变,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到他身边连连嘘声:“吃你的面吧,当心祸从口出!”
时浅不依不饶,继续道:“外头好像在找什么东西,又是哪个达官贵人弄丢了宝贝?”
老板娘被他逗笑,坐在他对面挡住了外头的军官,低声道:“是在找人啊,前几天就开始挨家挨户搜查了。”
时浅面不改色,又道:“找谁啊?”
老板娘嘘声轻道:“听说是太阴殿的命令,天月命轮算出有孤星自北方归来,但那颗孤星姓甚名谁长什么样,我们也不知道啊。”
时浅心中震惊,太阴殿?孤星归来?
这话怎么和他当年说的一模一样,不同的是当年他被骂妖言惑众,现在的掌权者倒是听话。
老板娘搭着下巴,叹气:“好不容易消停几年,可别再出事了。”
时浅咽下最后一口面,匆忙离开。
大街上的军队比百姓都多,明晏倒是镇定自若地笑着:“孤星自北方而来……太子确实是从北方的中皇山逃出去的,不过孤星应该指的是你吧?时浅,他们肯定发现你不见了。”
时浅低头快走,转过一条街,有个声音喝了一句:“什么人,鬼鬼祟祟的在干什么?”
时浅一惊,扭头看见两个小兵警觉地走上来,隔着数米的距离上下打量着他,然后命令:“你们,把衣服脱了!”
明晏立刻反应过来这是要查时浅身上的咒印,一把抓着他,故作娇羞地道,“脱、脱衣服?二位官爷,这光天化日,不太合适吧?”
二人被他扭捏的姿势逗笑,饶有兴致地回道:“你就算是个黄花大闺女,今天也得把衣服脱了检查过才能走,更何况一个大老爷们,装什么矜持!”
明晏双手紧紧拉着衣领,赔笑走过去,小声道:“那我靠近点,就给二位官爷看,嘿嘿。”
不等二人反应过来,他的袖间落下一柄黑刀,“唰”的两人砍断了脑袋。
那动作快得连时浅都没看清,在反应过来之前,黑刀又被无声无息地收了起来。
明晏一脚踢开地上的尸体:“算你们倒霉,撞到本大爷脸上了……”
话音刚落,他似乎在腰上碰到了什么。
时浅想起水神庙的那种东西,低呼提醒:“信号弹……”
他说晚了,那枚信号弹“唰”的一下飞了出去,在头顶炸出一朵醒目的红色烟花。
数秒之后,两人的耳边又出现了浩浩荡荡的魔鸦扇翼声。
明晏好笑:“这玩意倒是方便。”
时浅一把拽住他狂奔起来:“别废话了,快跑!”
冷风从鼻腔贯入,胸肺又剧烈的痛起来,一直跑到雪山脚下,时浅再也忍不住靠着岩石坐下,强行咽回了一口倒逆而出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