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戏团到了,带着神秘色彩的旅行马戏团将在这个乡下小镇的古老神社的庙地里举行演出,就在今天下午四点开场。
A4纸大小的海报贴得到处都是,门上,栏杆上,广告牌上都可以看到印刷粗劣的彩色海报和夸张的特效字体,画面上印有举起鼻子的大象、跳火圈的狮子、空中飞人还有小丑等等,这些都没什么吸引人的,毕竟全球化带来的影响之一就是大家坐在电脑前就能浏览所有的信息,这群喜欢打电子游戏和看电影的年轻人早就对动物和杂耍失去好奇心,但男人们的目光还是被画报上放大的少女的头像吸引住了,她看起来就像电视里的明星一样,穿着粉色蕾丝短裙和白色丝袜,笑容可真好看,眼睛里有光......
学校放暑假期间无所事事的神谷三郎正躺在自己床上看漫画书,一股风把一张纸从窗户吹进屋子里,飘到神谷的被子上,他第一眼就被海报上的美少女撩动了心弦,他也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他就是想要再见见海报上的那位少女,于是他走了好长一段路来到马戏团巨大的帐篷前,头都不回地走了进去。
他穿过红色的帷幔包裹的通道终于看清马戏团里面那一片高大的天地,抬起头是被布幔遮蔽的天空,偌大的空间由中心立着的一根粗壮的木头支撑,马戏团内部边缘都被支架和布幔包围,第一次观看马戏团表演的神谷莫名有些心慌,觉得自己仿佛来到了一个神秘的封闭空间,而在这里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观众席人头济济只剩下两三个空位,没什么选择的余地,神谷走上台阶随便挑了个位子在围着表演台架起的观众席上坐下,他发现坐在上面的都是这条村和附近的男人,里面好多人他都认识,没有几个女人。气氛有些古怪,大家都特别安静,他们的目光都集中在被聚光灯定住的表演空地,好像在等待什么出场。那一片留给马戏团表演的舞台此时看起来是多么的神圣,明明从前只是一块从来没有人留意过的平地。
“巴比鲁斯大马戏团。”神谷背靠着椅子放松身体,把挂在帷幔上的牌匾上的字念了出来,他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但现在已经想不起来。
一个留着两撇八字胡的中年男人掀开帷幄从后台钻了出来,他看起来四十多岁,臃肿的身形套上黑色西装一般都显得动作迟钝,这位马戏团团长却敏捷的不可思议,一举一动都像在跳舞一样,跟他头上戴的那顶高礼帽一样滑稽。
马戏团团长对坐在观众席上的人们兴高采烈地说:“各位来宾,欢迎你们来到巴比鲁斯大马戏团!今晚,各位将与我一起到梦的世界旅行!首先是悲伤小丑的演唱会,他将为各位观众高歌一曲。”
“天啊,我还是第一次听小丑唱歌耶!”
“哈哈!真有意思,他要唱什么?怕不是些笑死人的儿歌吧。两只鸭子吗?”
听说表演终于要开始了,神谷和其它人都有些兴奋,他却突然听到耳边有人说了一句刺耳的话。
“哈哈哈哈,怕不是恶梦吧。”
他转头一看,身边坐着的这位年轻人看起来才十七、八岁,神谷自己也才二十岁。但年轻人有一张阴沉得没有血色的脸,脸上还残留着诡异的笑容,头发乱糟糟的看起来非常古怪,穿着白衬衫和黑西裤。神谷多看了他几眼便收到年轻人一个比刚才更诡异的笑容,也不知道他在笑什么。
“哎呀,你还不知道吧,这个马戏团团长是个恶魔。”
神谷无视年轻人的胡话,转回头来把目光放回表演台,悲伤小丑抬着连线的麦克风架来到舞台中心,放在观众席后面的音响设备开始传来抒情的吉他伴奏,大家慢慢在优美的前奏下静下心来,这时年轻人还不依不饶了起来,讨人厌地擅自在那里说话。
“你一定很好奇我为什么会知道吧,其实我跟踪这个马戏团是为了找一个女人,当然啦,我也不想救她的,我其实好想把她丢在这里自生自灭呀,但是我要是不救她回去会被舅公嬷抓去祭天,我有时真觉得自己的命好苦哇。唉,不知不觉就跟你讲了那么多,相逢就是有缘,我们现在也算半个朋友,那我就告诉你我的名字吧,我叫辻井双一。”
神谷闭嘴装作自己是个哑巴,心想这人简直神经病,谁跟你有缘,请你离我远点。
行动笨拙的悲伤小丑随着音乐唱起了《Hallelujah》,浑厚的男声里充满了压抑的感情,那张满脸都涂上白色颜料画上蓝色眉毛和红鼻子的面孔瞬间变得无比动人,每次黑色嘴角的下扬都引得众人想要落泪。
他歌颂那位美丽又危险的女子,把自己的尊严打碎的堕落天使,男人困兽般挣扎浑身弄得鲜血淋漓这个世界却毫无回响,最后只能为自己即将到来的悲惨命运吟唱生命的终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