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直到此时,鬼皮才终于想起方才收到的信到底哪里不对。
一封急着送达的信怎么会以“丢石头”的方式被放在鬼皮门前呢,如此岂不是故意延迟信被看到的时间?!而且送信人显然已经预料到信可能会放置在门上一段时间,还故意采用最为隐蔽的黑色信封。
另外信上的字迹也很奇怪,常人写字笔画必有轻重,只有一心模仿笔画走向,技术却不太娴熟的人才会写出力道极轻,唯有形似的字!
一切都是螃蟹为了诱他来此所布的局!
可如此一来,难道金鱼已经……
“金鱼……她怎么了?!”心中一慌,鬼皮脱口问道。
但马上鬼皮便后悔了,因为螃蟹立刻恶狠狠地翻了翻眼睛,一双本就不小的眼睛里刹那间只剩眼白,配上一双浓且黑的八字眉毛和浑身散发出的怒火,绿色的烛火下看起来比恶鬼更加渗人。
“我不太喜欢你的回答!”螃蟹突然贴近鬼皮,黑眼珠骤然从眼睑里浮出,他在鬼皮耳边耳边轻声低语。
与此同时,大片血迹骤然染透鬼皮靠近螃蟹的肩,鬼皮低头望去,见一片细如柳叶的小刀已扎在肩头。
鲜血泉涌,鬼皮却毫无知觉。他呆呆地看着自己血流如注的身体,觉得一切宛如梦境。
“这蜡烛我称它为彼岸花。好消息是你至死都不会有痛觉,坏消息是你不会知道什么时候流血到死——等你身体撑不住时,就已经太晚了!”
鬼皮的目光再度落在被鲜血浸透的肩上,脑海中止不住浮现出之前被精武捉住的景象,可这次他身边再没有珠子,连能提醒他挣扎着活下去的疼都没有。
“现在你总算懂规矩了!我们可以按照我的规矩好好谈。在我的地盘上,这就是我唯一一点小小要求!”螃蟹站在鬼皮面前,重新笼好手,脸上也逐渐恢复平静。
鬼皮却总觉得他似乎在竭力压制自己的感情,鬼皮从他眼底窥见了兴奋的光,那是一种猎物尽在掌握的满足。
“你觉得金鱼为什么会喜欢你?”螃蟹清了清嗓子,举行仪式般一字一顿地问。
“……”
“不知道吗?”
“……我只是为了工作,向上爬!”
“哈,结果命都要没了,还忠人之事?!”
“……”
“你喜欢她漂亮的外表,还有她对你的赞赏对吧——因为整间公寓里你从没听过一句好话,可那么漂亮的金鱼偏偏看中你这团烂泥!”
“胡说!”
“那你再说点其他的我看看?”
“我当然能——”
鬼皮冲口而出,可他只说出前几个字,脑海里便一片空白。
对啊,还有什么呢?鬼皮仔细地回忆他与金鱼相处的点点滴滴,目光慌乱地在地上绕来绕去,却没能挖到一点有用的东西。
他与金鱼互相倾慕吗?他与金鱼彼此关心吗?他与金鱼会编制共同的世界吗?都没有,他们似乎是某种意义上的互相成就,可两人始终走在不同的轨道上。
世上只有一个世界是两人都在的世界——就是他们一起梦想心爱之物的地方,可他们的心爱之物却彼此不同。
“怎么样,想出你们之间还有其他东西吗?”螃蟹微微弯下腰,看着陷入沉思的鬼皮,话语里早带了十足的揶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