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输了就是输了!虽败犹荣,酒能少请一滴吗?!”鬼皮还没回答,老头对面的中年人揉了一下红红的鼻头,看着老头鼓鼓的腰包差点流下口水。
“不行,今天怎样也得刹你锐气,要不你又点了老板的镇店酒……你说!”老头忽然伸出一根手指指向鬼皮,口气极冲地问他,“我最后一手是不是妙哉!”
“这个……”鬼皮想了想,为难地叹气,“老人家您既然有这样的信心,那一定是手好棋……只可惜我刚刚根本没有看棋局!”
“胡说!”老头把手里的空酒瓶摔在地上,酒瓶顿时裂了满地,“你刚刚一直站在这里,不看棋局难道看两个邋遢男人?!”
“是这样的,我听说有个柳泉棋下得好,就特地从另一边跑来看。结果他竟然不在,失望之下,我就……”
鬼皮的目光轮流在两人脸上徘徊。果然,听到“柳泉”这个名字,连老头对面的中年人也一声不响地丢下棋子。老头伸手想拿酒瓶再喝一口,结果指尖触到地面才想起酒瓶已经被摔碎了。
“柳泉……这小子确实有一手。”老头盯着棋盘发了会儿呆,挠着脸颊小声嘀咕,“可是你也别盼着了,连我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他……这里高手也很多,想看棋有的是!”
老头话音未落,桌子下忽然传来一声玻璃碎片相互摩擦的轻响。
“老头子,是不是酒喝得太多?!”中年人突然抓起手里的棋子丢向老头,“你倒是希望柳泉走得越远越好,可他拖家带口能去哪里?!为了赖几瓶酒胡说八道至于吗,请不起这次我请你如何?”
“什么胡说八道,我哪里胡说八道?”老头闻言气得一欠身,好像想站起来掀桌子。不料他喝得太多,脚下一滑,又重新摔回椅子里。地上的碎瓶渣被他的鞋底摩擦,响起银铃般的响声。
“我什么时候胡说八道过,那天他请我们喝酒,说得明明白白!”
“明明白白什么,他只说那是他的梦想!”中年人猛地站起身,差点带翻了桌子。他双手撑在矮桌上,伸长脖子,口水几乎溅在老头脸上,“他只说他早晚会实现梦想,那是属于他的东西,我们凭什么妄加猜测!”
“总之我听懂了,我们都不希望他离开!”老头低下头,不满地嘀咕着,伸手想偷拿中年人放在身边的茶缸。
“人是因为信仰而成人的!”中年人眼疾手快地抢在老头得手之前拿起茶缸,浓厚的酒香飘散在空气中,“就像‘君子爱酒,取之有道’……年轻人别急着走,既然遇见了,就帮我们分个胜负吧?”
鬼皮原本想趁着二人重归于好之际偷偷溜走,不想竟被中年人发现,只好重新转过身,看着中年人和老头一子子将棋盘复原。
“年轻人,我痴长年纪,既无财物,也无建树,唯有棋局上始终公平——这是我此生最大的骄傲,所以请你评判的时候务必一子不漏地看完这局。我们俩这盘棋下了四十分钟,每一步我们都会讲解清楚,也务必一字不落地听完!”
看着中年人正襟危坐的模样,鬼皮点点头,盯着棋局的同时也在心中暗自思索老头和中年人方才的话。
“老头子,这个方法我自以为很公平,你看呢?!”见鬼皮点头,中年人望向老头,锐利的目光里颇有些逼迫的意味。
老头用古怪的目光看看站在棋局旁一动不动的鬼皮,摇摇头叹了口气,算是认栽。
“那好!”中年人眼里总算露出一丝笑意,伸手请老头先行,“就像刚才我们下棋一样,老朋友!”
“请问……不知道您怎么称呼?”老头在棋盘上落下第一子的时候,鬼皮凑在中年人耳边,轻声问。
“鄙人姓孙。”
“孙哥,能否问您一件事,您刚刚说柳泉‘拖家带口’——”
“没错,他有妻儿。之前他每日同我们一起下棋,总有一个小男孩中途跑来找他,他对所有人介绍说那是他儿子。小家伙机灵可爱,也不太怕生,我们经常逗他。暗地里还想过借此转移柳泉的注意力,好多少赢回点脸面,可柳泉的棋路……算了,反正无济于事,也不是君子所为!”
“若是不信,你可以问问附近的人,他们都见过那名小男孩!”看见鬼皮盯着自己一言不发,中年人顿时瞪圆了眼,用手指了指周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