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沈漫漫点头,艾黎透过沈漫漫望了眼屋外,日升日落,千万年来从未改变。声音带着飘忽的感叹,
“那…神…是怎么来的呢?你知道吗?”
“听老一辈讲过。”
“传说天地一片混沌,盘古开天辟地,清气上升变为天,浊气下降化为地。盘古担心天和地会再合到一起,就站在天与地之间,头顶天,脚踩地,直到天地形成才睡过去。盘古睡着后,呼出的气成了风和云,左眼为日,右眼为月,身体变成世间万物…”
第一次看到这个故事还是在小学课本上,因为对神话故事感兴趣,她自小就买了大量的神话故事书籍。
最开始是《中国故事大全》,后来才发现盘古开天辟地的故事最早是在《三皇本纪》中,并在《山海经》《淮南子》《搜神记》等古籍中发生了很多变化。
唯一不变的是故事想要表达的思想。
和女娲造人代表人类在思考“我是谁?”“从哪来?”一样。
盘古开天辟地同样代表,从人类有智慧开始,就已经在思考“世界是怎么形成的?”
人和世间所有生物的不同也是源于此。
“那后来呢?”艾黎问道。
“女娲造人,共工触天,女娲补天,燧人取火,神农尝百草…”沈漫漫越说越慢。
穿越都有了,怪物也见到了,艾黎又提到神。要是还不明白,八成是脑子被怪物吃掉,变成傻逼了。
科学唯物主义思想受到猛烈的冲击,幸好穿越后经历的奇怪事不止一件,震惊只维持不到两秒钟她就接受下来。
如果这些神话故事都是真的,神明拥有着毁天灭地的力量,从远古时期到现在什么又在哪里……
她内心的疑惑越来越多,忍不住皱眉问道,
“洞里的‘怪物’和‘神明’能有什么关系?”
“在你的想象中,神明是什么样子?”艾黎不答反问。
“如来?观音?玉皇大帝?”
“你还记得关于女娲的记载吗?她是什么样子?”艾黎笑着引导。
“人身蛇尾。”沈漫漫一说完,也察觉到其中的诡异之处。
传说中女娲人身蛇尾,造人时对着湖面按自己的模样以泥捏人。那人也应该是人身蛇尾才对。沈漫漫当即觉得自己站在一片迷雾之中。真相离得很近,只要拨开这片迷雾就能知道一切。
但她挥了挥手,迷雾依旧在原地。无力的感觉遍布全身。
“我知道,在许多故事中,山精妖怪总要经过修炼变成人身。”艾黎笑了一下,“为什么故事中一定要以人身修炼呢?”
“世上真的有妖怪?”沈漫漫倒吸一口凉气。
本以为有神就已经很挑战三观,万万没想到艾黎会说出妖怪两个字。
“那倒没有。”
呼~
提起的心放下了。
“把它们当成妖怪也可以。”
啊?
沈漫漫心中咯噔一声,实在忍不了,“艾黎长老别逗我了。越说我越糊涂了。”
艾黎呵呵两声,接着说道,
“神明应该不止一种形态。我们苗人一族,从古至今就信奉女娲,没有人比我们更熟悉这个传说。后来先人也证实了。”
“真正的女娲也许就是人身蛇尾,也许是更加难以莫测的样子,拥有着毁天灭地的神力。”
“你如今已经五毒教弟子,这些话和你说倒也无妨。”艾黎停顿一下,往旁边走了两步,屋外已经完全变黑,他从怀中掏出火折子,点燃一旁的油灯,烛火在整个圣殿是那么微不足道,但足以让沈漫漫看到艾黎的表情。
他刚刚还在开玩笑,这一刻整个人变得严肃,声音低沉、厚重。
“当你开始接触武学,就已经走上了一条不能回头的路。身体就会产生变化,最明显的区别就是我们体内会出现一股气。中原人称呼它为‘内力’将它养在丹田之中。苗人将它养在心肺三寸之地。这是初级的修炼功法。很多人连这都做不到。”
“像玛琪那样?不能学?”
“机缘不够。”艾黎长叹一口,和沈漫漫解释说道,“强行学会更容易堕落。”
“你以为获得修炼的资格是一件好事吗?”
“我说过,这是一条不能回头的路,一旦开始就不能停止,神明将修炼的方法告诉世人,世人以为的内力,武功,锻体,是神明的恩赐,也是惩罚。”
“很多人茫然无知,对于修炼的本质是什么都不知道,一辈子停留在武功的最低程度,不过力气大一点,比普通人更加敏捷。这是一种幸事。”
“可即便如此。堕落也像刀剑一样时刻悬挂在他们的脑袋上面。一旦踏入修炼这条路,你必须时时刻刻保持自己的内心,无论路途中有多少诱惑和苦难,不然一不小心就会万劫不复。”
“堕落后会怎样?”沈漫漫屏住一口气,想到洞底的东西,她几乎已经猜到。
打开系统面板,融入值,剥离值没有变化。
不应该啊。
今天知道的这些已经涉及了武学世界的基础知识。按照她对这玩意的理解,这些数值应该早就开始变了。
她一边不安,一边庆幸这玩意没闹什么幺蛾子。
“你不是见到了吗?”艾黎长叹一声,物以类伤,唐书雁的结局何尝不是他的结局。
一时间,沈漫漫思绪万千。心中闪过一个疯狂的猜测,“异鬼?”
草!
今天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想要爆出后,打开系统的角色介绍。
姓名:沈漫漫
身份:流落苗疆的中原少女(虚假),异鬼(真实)
目光停留在‘异鬼’两个字上许久,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眼睛、鼻子。
‘我实际是那个玩意?’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艾黎的声音并没有停止,
“她本身是个唐门弟子,叫唐书雁,学的是唐门的修炼法子,乌蒙贵叛逃时在她身上下蛊,让她变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她无法回到唐门,就加入塔纳,成为塔纳的一员。”
“所以唐书雁堕落了?我不明白,总得有个原因?”中个蛊就堕落?那五毒教对于中原武林岂不是毁灭性打击。
随随便便的中蛊就可以让人变成怪物?
“是不甘!”艾黎看了眼身旁的曲云,见她脸色还算平静才说,
“两种不同的修炼方法使她意识并不清醒,她会听到神明的叹息,过于追求正常的她会在神明的呓语下堕落成为怪物。”
“神明真是奇怪。”沈漫漫说不清心中是怎么的感受,“一边告诉普通人如何修炼,一边诱惑他们成为…异鬼。”
说到这两字,她别扭地停了两秒。
“孩子,你错怪神明了。”艾黎说,“变成怪物的本质并不是神明的呓语,而是庞大的知识量使人疯狂,最终堕落。”
“你以为这些武功又是怎么出现的呢?”艾黎望着沈漫漫的眼睛。
“在呓语中学会的?”沈漫漫尝试回答。
艾黎点点头,“苗人的祖先们信奉女娲神,在神明的呓语中学会了蛊术,堕落后也会变成人身蛇尾的异鬼。”
那唐书雁满身的嘴巴又是信奉了哪位神明……
唉…
“教主、长老叫我过来只是为了说这些吗?”听到这,沈漫漫依然没猜到两人叫她过来的意图是什么。
“这些事很多弟子都不知道。这也是为了保护普通弟子,呓语并不是一定会出现。”曲云眼神扫过苗乌禹。
他的脸色十分苍白,站在原地,沉默得如同不存在,听到曲云的话才像是回神,说出进来的第一句话,
“那为什么现在又告诉我们。让我们像普通弟子一样什么都不知道。”
“苗乌禹。”艾黎靠近他,
“你听见呓语了!”
苗乌禹咬紧嘴巴,躲闪着艾黎的目光,什么都没有说。
面对苗乌禹,艾黎的气势更加威严,他站在那里,等待着,苗乌禹回答。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沈漫漫能看见苗乌禹额头上的细汗。
他不想说。
沈漫漫清楚地感觉苗乌禹的惶恐不安。
想起自己穿越后,世界的变化、奇怪、危险,世界观受到的所有冲击,此时的苗乌禹和当初的她又有何不同呢…
沈漫漫突然举起手,
“咳咳!那个…我好想听到了。”
艾黎的目光回到了沈漫漫身上。曲云也看了过来。
“是那个咯吱咯吱的声音吗?”沈漫漫恍然大悟,“我还以为自己是种了什么瘴气,就跟吃了毒蘑菇一样出现幻觉了。呵呵…原来不是啊。这影响很大吗?”
她往后退一步,有些害怕地两手拽着自己的脸,“我会变成那个什么‘异鬼’吗?”
“会。”
“那该怎么办?”沈漫漫简直要哭了出来,“靠自己坚持过去吗?”
“这同样也是一件幸事。”曲云安慰她,“你会比普通弟子更快学会蛊术。叫你来也是有另外一件事告诉你。”
“什么事?”沈漫漫假装紧张。咽了咽口水。
曲云说,“唐书雁在呓语的诱惑下变成了异鬼,她死后,身体会分泌出一些东西。你应该拿了吧。”
这下,沈漫漫是真的有些紧张。
副本掉落他们也知道?
玛琪的疯狂、周乞的日记,都还没来得及看。
“别紧张!”曲云说,“异鬼分泌的东西是符合结束它的那个人的需求产生。这是神明对于信徒的奖赏。”
“哦。”沈漫漫干笑一声,“神明还怪好的。”
怎么听,他们口中的神明和游戏系统很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