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云芝在地上醒过来之后，趴在地上反省自己是不是最近熬夜写书太累了，才会在镜子里看到一个女子。

他颤颤巍巍地去看掉在地上的镜子，祈祷里面什么也没有。可是在方云芝鼓起勇气看向镜面后，里面出现的不是他的脸，还是那个女子的脸。

方云芝狠狠掐了自己一把，含着泪哆哆嗦嗦地说：“姑娘，你是人是鬼？”

陈钰听到这一声姑娘，犹如一道雷劈了天灵盖，把他整个人劈清醒了。

在被这个人摔倒地上后，陈钰睁眼看着空荡荡的房梁，只觉得自己的一生都是个笑话。好不容易当上了魔教教主，达成目的就在眼前，结果就那么死了。陈钰分析自己的情况：

“以前听说有人死了，但是魂魄还飘荡在人世间，我现在就是这种情况了。这个人大概是个读书人，他是从镜子里看到我的，我成了镜子里的鬼了。”

他试了试自己能不能从镜子里面出去，结果不能。他能够看到的视野也只有镜子正对的天花板。

“就算我成了鬼又能怎么样，被困在这个镜子里面生不如死。而且这个读书人这么胆小，醒来之后找个和尚道士来收了我怎么办？”

在过往，陈钰经历过许多常人不能想象也无法度过的绝境，但是他都咬牙挺过来了，没有一刻觉得自己做不到。但是面对变成鬼这种事，他还是感到了灰心。

老天爷真是不公平，陈钰想。不过，就算这样，陈钰也不打算束手就擒，任由什么和尚道士把他打得魂飞魄散。

“我先稳住这个小子，先活过一天算一天，至于之后怎么办，之后再说！”陈钰打定了注意，又思索有什么办法可以哄骗这个小子的。如果他是个习武的就好办了，陈钰可以装作世外高人指点他几招，但是这家伙是个读书人，这招就不好用了。读书人都念叨“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如果这个世界是他原来那个世界，他倒是有几处可以得钱的地方。

他还在想怎么办，方云芝就醒了，一声“姑娘”砸得陈钰瞬间有了主意。他掐了自己一把，憋着嗓子说：“郎君，你好狠的心啊！”

方云芝眼珠乱颤：“什么？”

陈钰“哭哭啼啼”地说：“我原本是天上的仙女，因为在天上见到你读书用功，对郎君一见钟情，特意下凡来与郎君你相会。没想到一见面郎君就说我是鬼，我的一片痴心都错付了！”

方云芝手足无措，他听到这一番话，心里又是欣喜又是不可置信，又是惭愧又是感动，冲镜子作揖说道：“仙子，还请别哭了。”

“小生只是一个凡人，这种事只在话本上见过，怎么能想到会发生在自己身上。而且论才华和读书用工，小生远远比不上世间其他才子。还请仙子回去天上，不要为凡间人事误了自己的仙途。”

“才不。”陈钰在心里暗骂这小子是榆木脑袋，努力让自己的眼神显得深情款款，“我既然已经下凡了，就是希望能陪伴你左右。况且我刚刚下凡暂时法力全失，只能化身在镜子中，一时也回不去仙界了。”

“那……那这段时间就只能委屈仙子留在小生处了。”方云芝羞红了脸。

陈钰在心里冷笑，这么几句话就上当了，真是好骗。这也是因为陈钰天生男生女相，以往他在教里，人人都知道他心狠手辣，没人敢对他的容貌有想法。现在他的脸映在小小一方铜镜里，一双丹凤眼故意放软了看了，不由得使一位书生信这是仙女下凡来了。

陈钰又借着下凡过程艰难，他现在有些头晕等的借口问了方云芝现在的年月，知道了现在的日子是在他掉下悬崖半年后，而方云芝所在的杨城据魔教又十万八千里远。

陈钰压下心里的焦躁，抬头看方云芝。

方云芝把镜子架在书桌边就没有理他，铺开纸张，提笔在上面洋洋洒洒写了好些东西。

陈钰等他写完，出声问他：“郎君在写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