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苍狼则端着这汤重重放在自家殿下面前,掷地有声道:“您马上就要登基,肩上扛着整个东齐,要是病了会耽误很多事,为那些不相干的人病倒,您如何对得起自己担负的这一身责任!”
萧素玄盯着解酒汤沉默半晌,还是端起来喝了,只是刚一入口,他就发现这汤苦得要命,仅仅是一小口就他整张脸都皱成了包子,“怎么会这么苦?”
长忠有些奇怪,刚要说话,却被苍狼一手肘捣在肚子上,话又吞了回去。
苍狼适时开口:“良药苦口,这解酒汤是王太医新开的方子,效果很好的。”
“可这也太苦了。”萧素玄发誓,他过去这么多年,从来就没喝过这么苦的药。
苍狼摆出一张苦口婆心的脸,“苦也没办法,现在这么晚了,您总不能为了一副解酒汤再把人王太医从被子里挖出来重开一副吧,药嘛,都是苦的,忍忍就过去了,快趁热喝吧,您明天要是再发起高热可真就不好了。”
萧素玄皱着眉,一时竟没想起来明明可以不喝这所谓的新方子的,鼓起勇气直接一口闷了这碗解酒汤。
苦,太苦了,苦得脑海里现在只剩下了一个苦字。
萧素玄实在是受不了,很想吐,殿内候着的小太监赶紧机灵地端了盆过来。
看着殿下弯腰胆汁都要被吐出来的样子,长忠惊得不得了,忙要上前查看,却被苍狼拽住了袖子。
长忠顿时察觉出什么,跟苍狼窃窃私语起来。
“不对呀,这汤我尝过的,不苦,你是不是干了什么?”
“我刚刚加了点提神醒酒的东西,不伤身,就是有点苦。”
“你确定这是有点?殿下身子本来就不好,你还瞎折腾。”
“这样他不就没精力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了。”
长忠一言难尽地看着苍狼,“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损了?”
苍狼一脸正直,“有其主必有其仆嘛。”
——
这天晚上,萧素玄做梦了。
梦里,是一条鱼。
奇怪的是,这鱼蓝身白底,还长得异常胖!
它在一片幽暗的水里游了很久,很久。
可四周除了水,什么都没有,看不到鱼,看不到草,更看不到岸。
只有它一个。
日复一日,前路茫茫。
胖鱼那双大大的眼睛里好像闪过了无数的感情,叫人……感同身受。
好冷
好饿
只有我
怎么会只有我
是不是永远都只有我一个
为什么什么都看不到
为什么没有尽头
为什么这样对我
为什么
……
最终,只剩下无尽的绝望。
——
办完了安和帝的丧仪,新皇的登基大典迫在眉睫。
安居殿里,长忠喜气洋洋地将新做的龙袍拿给自家主子看。
萧素玄摸了摸金黄色的龙袍,脸上毫无欢喜之态,“我不喜欢金色,让他们重做一件。”
长忠倒觉得挺好看的,又大气又威严,“金色多好看啊,金灿灿的,像太阳一样。”
“太阳又如何,再温暖也照不到我身上。”萧素玄喃喃道,“换靛蓝,玄墨都可以。”
长忠觉得有点不妥,哪有皇帝穿那种颜色的龙袍,“可世人都说皇帝是真龙天子,传说那龙就是金色的,您当了皇上怎么能穿别的?”
萧素玄坚持道:“那就用金线镶点边,点缀一下就好,我不喜欢满目的金色。”说着又鬼使神差地加了一句,“尤其是赤金色。”
长忠还想再劝,“可其余四国都是金色的,您穿一身黑,多奇怪。”
“帝王身份从来也不是靠一件衣服决定的,是朕穿,当然合朕心意最重要。”萧素玄不肯改变心意。
“好吧。”见自家主子不肯让步,长忠也不好再劝,只能拿着龙袍又出去了。
走出殿外,长忠忍不住嘀咕:“以前皇上一直都那么穿的,也没见您有什么意见,怎么轮到自己穿就不喜欢了?靛蓝玄墨,那还是龙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