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儿,如果换作是你,你会选谁?”
她选谁?姜夙月看向说话的人,那双眼里的感情一直不曾变过,数十年如一日不曾变过,为什么?她出神地反问:“那你呢,你选了谁?”
萧素玄没听到她的回答也没在意,道:“我没选。”
“什么?”
“我一个都没选,既是为君,什么人才挑不到,为何非要在这两个人里找心腹,程相虽有才但野心太大,让他掌权会干预朝政还会引领歪风邪气,严县令本事不高又容易后宅起火,所以两个人都放到小地方老老实实造福一方百姓还差不多。”
“太傅明明问的是二者择其一该怎么选,你这是耍无赖。”
“君王每一个决定都不能轻易做出选择,月儿,这就是责任的沉重之处。”
姜夙月沉默下来,素玄他……然而下一刻她忽地想起自己的来意,“不对,我是在问你为什么重用那个贪官的,你怎么把话岔开了。”
萧素玄抬起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道:“月儿,我是想告诉你,我起用他是经过慎重考虑的,贪财并不代表奸恶,重用也不代表认可,我用他一时却不会用他一世,其实这也算我的私心,我不想让东齐之臣去做这招人恨的事情,我与他,不过是各取所需。”
“贪官也有重用的价值吗?”
“这世间谁都有存在的价值,哪怕他是个人尽皆知的贪官。”
——
一月前,边境。
付常昊看了看圣旨,又看了看面前一脸慈祥的老头子,不情不愿地伸出手邀他入军营,“既是陛下的旨意,末将自当遵从,请。”
彭方泉昂首挺胸地跟着付常昊走进营帐,毫不客气地在他桌前坐下,又自顾自地倒了杯茶。
付常昊见这他一点不见外的模样心中厌恶更甚,陛下怎么就找了这么个人来。
“付将军还傻站着干什么,快坐吧。”
这一副主人的架势是几个意思?付常昊暗自嘀咕,走到桌边坐下。
彭方泉也给他倒了杯茶,“以后咱们就是同僚了,幸会幸会。”
“不必客气。”付常昊按下心中不耐,努力挤出一丝客套的笑容,“陛下的意思我明白,我会全力配合你的。”
“外面都说付将军骁勇善战,嫉恶如仇,今日一见,传闻有虚呀,被我这种奸臣压在头上,你居然没给我一拳。”
付常昊一愣,继而仔细地瞧了瞧对面人的脸,还是慈眉善目,仿佛刚刚的话不是他说的。“你什么意思?”
彭方泉的脸上露出一丝狡猾,“付将军,齐皇找来一个贪官,还让你便宜行事,听从于我,你就真的一点也不生气?”
“我相信陛下。”
“相信?”彭方泉笑了,“这两个字分量可不轻啊,东齐先帝在时对乔东鸣是何等信任,举国兵力皆交于他手,从不干涉御敌之事,可你呢,明明救他于危难之中,明明获得了惊世胜利,却要被一个小人指手画脚,公平吗?”
付常昊皱起眉头,这人有病吧。
彭方泉还在继续,“他表面上十分看重你,可实际却处处贬低,如今乔东鸣已成独臂,一个年老残废,一个身强力壮,谁都看出来这元帅之位该换人了,他却还是不肯,那十几万大军如果交到你的手上,那该是何等风光。”
“你……是想策反我?”
“这帽子可扣得有点大,说几句实话而已,要收服那么多的城池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办到的,往后多年咱们俩怕是要一直待在一起了,我只是想确认一下将军的心意。付将军,齐皇当初扶持你就是为了防止乔东鸣一家独大,现在留着乔东鸣也是为了防止你功高震主,他并不信任你,你真的要一直忠心下去吗。”
“我本就有六万兵马,陛下此次又将卫靖那二十万人拨过来,还从各军抽调了一万弓箭手,我这里可不比乔元帅差。”
“能独占鳌头又何必平分秋色,如果齐皇当真君心似海,你就不怕将来有万一的那天?”
付常昊认真思考了一下,回答道:“就算这真是陛下的平衡之法也没关系,我不在乎。”
“为什么?”
“在什么位子上就做什么事,我只是个领兵之将,所思所想全都该在这三军之上,至于帝王的权衡之道,那不是我该多虑的,就像大人你,虽然我其实挺讨厌你,但公事公办,我不会做出为难举动的。”
“付将军……真是率性之人哪。”彭方泉收起嬉皮笑脸的神色,“既如此,在下也就不开玩笑了,关于这次敛财之行,我有些话要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