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不着。”靖王咬肌微紧,“你还是自己消受罢。”
前日宇文谡差人送来礼单之时,他竟在上头写着“美人三千”,靖王当时差点怒而拔剑,将宇文谡叉出去。
宇文谡又笑道:“良驹自有良驹的好处,美人也有美人的妙处。少籍府上姬妾成群,难不成还没有领略个中滋味?”
他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靖王自幼在宫中长大,也有亲随宫女,初懂人事的时候,也有嬷嬷教导,该看该学的一样没少。只一样,没有亲试。
年少时,他是为避免许皇后猜忌以求自保。成年后遇到了云嫣,满心满眼里只有她一人,便觉得跟其他女子云雨都没意思。
是以洁身自好,蹉跎至今。
靖王不再理会宇文谡,提缰徐行,宇文谡却不解,追上去问:“少籍莫非要以药助兴?”
靖王连后槽牙都紧了,手里的马鞭便有怒而扬起的自觉。
宇文谡还在后头喋喋不休:“这倒也不是什么难事,谡恰巧知道一种神药……”
靖王转头,正待开口,忽见赵再安骑着马迎面飞奔而来,到得跟前,下马跪禀道:“殿下,北狄王子的礼单送到!”
……北狄王子?
正疑惑,赵再安将手中书信呈了上来,上头赫然写着“北狄二王子赤那”的名讳。
靖王取过信,一览而过,只听赵再安又禀道:“来人说,因两国交恶,北狄王子不便前来观礼,只望殿下……殿下记得,王妃,王妃在北狄受的万般尊荣……”
靖王眉心一跳。
万般尊荣?赤那怕不是来送礼的,而是来向他挑衅的罢!
看来,赤那现下已经弄明白,靖王为何亲自上阵,去北狄救云嫣——云嫣哪里是指给赵琛的侧室,分明是靖王自己心仪的女子。
而赤那,却是贼心不死。
靖王面色冷肃,吩咐身后的马骁:“将来人拖下去,斩了。”
靖王一来雍州城便开刀杀人,雍州百姓实是吓得不轻。
靖王大婚嘉礼在即,他却不管吉数之象,肆意杀人——别国来使,他说斩就给斩了。
是以靖王在雍州,残暴狠戾的形象很是深入人心。
……
春日渐近,转眼到了三月初六。
这日是钦天监事先挑好的黄道吉日。靖王穿了亲王吉服,戴九旒冕,着青衣纁裳,白纱中单,配蔽膝、大带、玉佩,威严肃穆。他自靖王府出发,前往沐德堂接亲。
沐德堂内,海棠、静训、青笺还有几个梳头娘子,夜里三更天便已起身,替云嫣梳妆打扮。
这时日头已高,只听外头镇国公世子顾念道:“嫣儿妹妹,殿下带着迎亲的队伍来了。”
海棠忙忙地帮云嫣戴好发冠,静训几个搀了她出来。
云嫣戴着王妃九翟冠,上头垂以珠帘覆面。她身着红色大衫,青色鸾凤纹霞帔,手持却扇,另一手持平在腹,轻舒广袖,步履从容,诉不尽的利落端庄。
一场婚礼喜庆浩大,礼成之时已是入夜时分。待行过大礼,云嫣便由静训搀着慢慢往新房里去。
一盏一盏的红灯笼,辉煌如昼。
雍州的靖王府邸比京城的形制大了许多,云嫣走了好半晌,终于走到回廊尽头,到得靖王起居的浛洸庭。
正要进屋,静训却察觉周遭似有黑影一闪,她脱口喝道:“什么人?”
云嫣心中一惊,站住了,撩开覆面的珠帘四下打量。
静训心下警惕起来,拔出藏于腰间的短匕。她深知,无论是远在京城的赵琛,还是遥处北狄的赤那,都不肯放任小姐好端端地嫁给殿下。
此时靖王正在外头宴客,虽派了杨懋领人镇守内院,但百密难免一疏。
静训迅速打开房门,扶着云嫣进了浛洸庭,又恐是调虎离山之计,她不敢离了云嫣的身。
于是含指吹响口哨,立刻有人来了门前,问:“静训姑娘,有何吩咐?”
云嫣听得出,那是杨懋的声音。
静训道:“杨大人请速速增派人手,在浛洸庭密密布防,墙根围廊、房檐屋脊,细细查探,不要教人有可乘之机。”
杨懋心中一骇,知道静训方才定是瞧见了什么端倪,严肃地应了“是”,领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