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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双魔乱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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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戏真做外加一个鬼故事竟将逍遥仙修唬住,烈如秋不得不在心底对沐天落叹一声:“服”。同时,无数离奇的猜想在他的脑袋里面吵来吵去,搅得心海翻起惊涛骇浪。

公孙雴云刚到栖夕阁的时候跟此刻可不同,气焰嚣张,不可一世。哪想到,言语之间气势渐弱,好似已经相信寒夜君转世夺舍,甚至对面前的少年生出臣服之意。

恍惚间,烈如秋想起沐天落曾经说过在憩霞庄是为了等人,猜想着:莫非公孙雴云正是沐天落一直在等的人?方才悟先生提到,他就是公平先生。落木族少主陌青啸的师傅不正是公平先生吗?这个人怎么收了一个妖人为徒?其实也算不上特别奇怪,他的亲妹妹尚且嫁给妖王……悟先生说他在暮宗山唤醒了寒夜君的魂灵,沐天落又称公孙雴云引自己入魔,这两个人说的是什么意思?难道说暮宗山的幕后之人竟是公孙雴云?!

烈如秋悄悄瞄一眼沐天落,见他满脸的阴冷狂傲,难免有些担忧,继续揣测:沐天落究竟是打算做什么?复仇吗?不像。弄个魔君附体说辞来,他是觉得这天下太安逸了吗?也不对,这几日他不是一直在与众人商讨匡复天道吗?为保天魄族人的周全,不惜自残重伤之手只为引出圣光,怎么看也不像是乱世之人……

面对沐天落冷冰冰地质问,公孙雴云不禁自问:“我究竟要做什么?”

纵使杀尽当年那些阴谋构陷致使家族覆灭的人,也难消除心头之恨。然而时过境迁已逾百年,当年的仇家早已作古,就算是手刃他们的子嗣后人,亦没有任何意义。寒夜君已非当初那个父亲信任的知己挚友,而是世人心目当中的冷酷魔王;公孙氏族亦非当初那个受人敬仰的英豪世家,而是被世人唾弃鄙视湮灭于历史的罪族。

见门外人再次陷入沉默,沐天落冷言:“公孙雴云,本君知道你想要什么。你想要一个阴云笼罩的乱世,既然公孙氏族再也无法回到世间,那么就让世人陷入无穷无尽的战乱,一同坠入末世的地狱,给公孙全族陪葬。由此,你一面开启血月祭祀,一面亲手再造魔王,让这个世界堕入双魔争霸的乱世黑暗。所以,你并非真心。”

公孙雴云被沐天落说破了深埋心底的怨念,反倒生出一丝自我怀疑。只听沐天落又说道:“可惜,你却不知人算不如天算。本君天地独尊,便是天算。”

公孙雴云盯着沐天落手中星辉耀目的玄铁短刀,再想到伫立在沐天落身后的公子悟正平静从容地看着自己,优雅之中隐含嘲讽。千万个念头转过,不由暗叹:“这就是所谓的天算吗?”

公孙雴云踌躇许久,再开口时已无丝毫傲气,“我确有私心,所幸并未酿成大祸。敢问尊上此番回来,欲作如何打算?”

烈如秋听他突然改了称呼,也顾不得满脑子的疑惑,不由一乐:这就改口喊尊上了?沐天落与悟先生二人一唱一和演得真像,幸好,我是知道这小子底细的,哈哈哈……

沐天落淡淡地说道:“你只需听随本君的差遣,本君可使公孙氏重获家族荣耀。”

公孙雴云一愣,竟然有点激动:世间唯有此人敢说出这等狂言,也唯有此人能够纵横时光。于是,他谨慎地问道:“要我做些什么?”

“助本君回到北冥妖族,以天君之名。”

公孙雴云颇为意外,“要想回到妖族,以魔君之名岂不更为便捷?”

公子悟却是轻笑一声,说道:“若是魔君现世,另三族岂非再次同仇敌忾。公孙雴云,你既然是陌青啸的授业之师,与落木族相熟,助君尊重返北冥应是易如反掌。”

沐天落随即言道:“近日,本君会遣派几个人去往暗影森林。公孙雴云,相信你是一个聪明的人,此等微末小事定会应对自如。不过,本君且将话说在前面,如若再次发现你暗藏私心,惹出祸端,可别怪本君不念公孙玉麟的旧情。”

公孙雴云点头应承:“我不便在此地过多停留,尊上若有差遣,唤我即可。”他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烈如秋,从檐廊跃下,隐于夜色悄然离去。

见公孙雴云转瞬即去,烈如秋看着眼前的二人,忍不住低声问道:“你们……这究竟是在做什么?”

沐天落将手中的玄铁短刀变回黑石模样,面色已经恢复平静如水的淡然。沉默数息,他缓缓问道:“悟先生,您观此人如何?”

公子悟看着沐天落星辉暗闪的双眸,感叹道:“臣观他,心中宁愿圣主乃是沐氏子嗣,但是又不得不信他父亲时时提到的挚友寒夜君转世夺舍。目前,他轻易不敢穿越魔海去到血樱岛验证。但是倘若血樱岛之人过来,圣主该如何应对?”

沐天落从容地说道:“他若是修为已经恢复,必定不会躲在魔海外。否则,我岂会惧他?现今之际,我只需在其之前尽快找到天石即可。”

烈如秋一听,脱口问道:“你不是已经找到天石了吗?”

沐天落却没有理他,而是起身对公子悟拱手行礼,说道:“感谢悟先生的鼎力相助。”

公子悟不以为意地摇摇头,说道:“我认识的寒夜君,与你并无多少分差,确是我的挚友。无奈世事弄人……”他停顿片刻,郑重言道:“公孙雴云意欲双魔乱世的企图,并非没有实现的可能。天下安宁仅系于圣主一念之间,请圣主务须照顾好自己。”而后,他又在心中说道:“此番,公孙雴云已经留意到他,要当心。”

沐天落点点头,“悟先生毋庸过虑。”

公子悟便不再多言,隐匿身形消失于夜色之中。

沐天落坐回矮榻,轻握手中的黑石,垂目轻言:“白色的天石共有九枚,我仅得到其中之一。”

烈如秋震惊得瞪大杏眼,低声呼道:“居然九枚?!还有八枚?怎会有这么多?以前从未听说过。”

“不同的天石对流光有不同的作用。比如,公孙玉麟便是借助某一枚天石之力来到三十六年之后。”

“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沐天落抿了抿唇,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道:“寒夜君比我更加熟知天石,所幸黑石在我手中。因此,我必须于他之前尽快找到更多的白石。”

“你的意思是寒夜君真的回来了?”

“没错。”

“那你为何要假冒寒夜君?你不怕真的那一个来找你的麻烦吗?”

沐天落忽然神色巨变,又现阴森森的诡谲之态,意味深长地说道:“本君本来就是星空至尊,何须假冒?”

烈如秋愣了一愣,有点心虚地斥道:“沐天落,你是不是疯上瘾了?!”

沐天落扬了扬眉尖,很快敛尽锋芒,淡然起身,离开书房回到卧房之中去了……

已至桂月,距离中秋仅余半月时间。天魄族的槿辰等五人启程去往北冥暗影森林,圣帝司马子仁奉诏撰写罪己诏,如期公示于天下,圣都与各郡换将易防同样波澜不惊,纵有少许反抗也是顷刻间便被平息。

这些日子格外安宁惬意,沐天落与烈如秋每天乘着白鹤,去到隐乌道内修习、对阵。烈如秋修习的炽息已是狂暴至极,存积的星辉亦是醇厚喷薄,只是命星之位仍旧飘忽不定,炽息与星辉各自为政,星位难定,星阵未成,聚星成阵似乎卡在某一点上,总是不得要领。

转眼到了桂月初十。早膳后,沐天落再次唤来两只仙鹤,与烈如秋一同来到隐乌道,二人仍是以相同的炙焰星辉对阵。尝试数次之后,烈如秋不免沮丧,低声说道:“我再也不相信什么天赋过人这个说法了……”

沐天落见他情绪低落,想了一想,问道:“你本是玉弦族后人,会自然而然地吸纳月华的气息,为何不尝试着修习?”

烈如秋答道:“先生原本就已经说我贪多,致使星位不稳。我若是再修习月华,岂非更加混乱。”

沐天落有些诧异,追问道:“烈先生说你贪多?”

“正是如此。纵是在隐乌道修行,以前让我最多三日来一次。先生说我吸纳的炽息过多,与星辉相激,反而不利星位的稳定。”

听罢,沐天落便不再多问,只淡淡地说道:“我在此驱除寒息,你且自行领悟。”

当然,烈如秋并没有领悟到什么。

晚膳后,朗朗夜空众星璀璨,皎洁的半月挂于天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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