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界宫里来来往往忙碌的宫人,邧安径直来到祁煊处理公务的庚轩殿。
“邧阁主。”守在殿外的吴恒远远看着邧安走过来,快步上前弯腰行礼。
“吴大人不必如此。”邧安连忙拉起这位老人。
吴恒从祁煊小时候一直服侍至今,可以说是最了解界王的人,虽然只是区区一个侍官,但其地位不比其他重臣低,在界宫中可是很受人尊敬的。
“吴大人,”看了看殿内昏暗低沉的灯光,邧安微微蹙眉难以判断祁煊是有正事要处理还是已经休息了,“界王现在正忙着吗?
还没等到回答,殿门突然打开,祁煊站在廊坊处居高临下看着两人,过了好一会才开口。
“进来吧。”
一句话表明了他此刻的心情很不好。
“废话少说,如果是来劝说别让那小子进灵墟间的话,你可以回去了。”祁煊按了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
林煜今天又跑回了离宫,得知林言夕在他不在的时候病了一场,刚刚才来庚轩殿胡乱吵了一通,要不是吴恒在一旁苦口婆心劝说,差点又想把那不顺眼的臭小子揍一顿丢出去了。
“自然不是,我的确不想让他去,奈何他不听劝。”邧安接过吴恒送来的茶水慢悠悠地给祁煊斟上,“这小孩脾气犟得很,不仅长相和他父亲一样,竟然连脾性都一模一样,真是有趣!”
“你这阴阳怪气说什么呢?”
邧安收起了玩笑,认真道:“我不是来劝陛下的,林煜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也劝不了他。所以我只有一个请求,让苏明奕和他一起去。”
“你这是担心他,还是怀疑我们帝王家的血统?”祁煊挑眉,修长有力的手指一下一下点着,“不要以为我只见过那人几次就不知道他的能力,如果他去了,这个赌局岂不是对我很不利?”
邧安顿了顿,缓缓说道:“林煜他才几岁啊,难道你真的要……”
邧安故意没有说完的话,祁煊当然知道是指什么,但却毫不在意。
“觉醒的年龄越小说明继承的元力越强,他比我觉醒得早,想必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祁煊毫不在意的态度让邧安怒气突来,顺口就说道,“如果这样,陛下还不如当初直接杀了他。 ”
祁煊冷笑一声,故意歪曲邧安的话,语气也更加阴阳怪气。
“不知道当初是谁苦苦哀求给他一条生路的?如果不是你,现在他根本就不会出现,反悔了?那让他永远消失不是正合你我的意。”
没有立即反驳,邧安只是想起那个雨夜,看着怀里哭得快断气的孩子确实心生怜悯,但那毕竟界王的亲骨肉,就不相信他真的如此冷酷无情。
“你......你有没有想过林言夕,如果林煜真的死在灵虚间,你让他怎么活?”
“好笑,什么时候我做事要顾及他了?”
邧安这下彻底说不出话了。
看人说不出话来,祁煊觉得颇有成就感,问:“你这么做是为了林言夕?你果然还是喜欢他,你们以前就是同窗,上次还非要去看他。”
这扯的是哪一出?这三者之间有直接联系吗?
邧安转过头去并不想回答。
祁煊把对方的沉默自动理解为默认,莫名心里有点不爽,继续揶揄道:“但是你也清楚,这辈子他都不可能离开的,你还是去喜欢别人吧。”
“界王,你在胡说什么呢?”邧安现在根本无心跟他吵,想着下次等他气消了再来,站起来正欲离开,心里闷堵得很,回过头随口反驳了一句。
“恐怕界王这是在吃醋吧?不然为何独独挑起这个问题。”
祁煊一听顿时恼羞成怒,一掌砸向桌子发出一声巨响,瞪了邧安一眼拂袖而去。
邧安没想到随口的一句调侃竟然激起对方这么大的反应,久久楞在原地。
这反应不会是自己说中了吧,不过转念一想根本不可能的事,真是越发看不透祁煊的心思了。
虽然祁煊的态度很坚决,但邧安每日不依不饶进宫劝说,虽然每次都会以吵架收场,但过几天邧安又好脾气地来劝说。
吴恒也不知道是被邧安收买了还是也担心林煜,每天服侍左右总是在界王耳边絮絮叨叨。
如果是别人早就原地消失了,偏偏是两个自己不忍心怪罪的人,导致现在祁煊见到这两个人都掉头走。
祁煊又一次躲着吴恒四处溜达着,夜晚的界宫慢慢陷入了沉寂,忽然一个人影在屋檐匆匆走过。
不用看都知道半夜三更还能在界宫来去自如的除了那小子还有谁。
祁煊今天才被两人纠缠得发了一通脾气,罪魁祸首还在眼前晃。
偷偷跟着林煜,也来到了离宫,眼前这个院子似乎和印象中的不太一样了。
院中被破坏的墙壁已经重新筑起,院里也没有了萧条的气息。以前只有一棵老树和几张破桌烂凳,现在多了些别的东西。
门开着,暖黄黄的灯光里传来小声的对话,虽然听不清说的是什么,但想必是开心的事情,甚至都能听到隐隐的笑声。
“界王?”林言夕坐在对门的位置,首先看到了门口的祁煊,吓得立马站了起来。
“你怎么在这里?”
自从两父子见面后,虽然林煜时不时会为了一些无理的请求而去骚扰祁煊,可是从来就没给过好脸色,今晚见到自然也是如此。
祁煊慢慢踱步进来,环顾了一圈四周,房内的装饰物明显多了很多,显得颇有生活气息,甚至还透着一股温馨。
只不过房间里有些东西挺眼熟的。
祁煊径直绕过林言夕到他的位置坐下,瞥了一眼桌面,指着装着水的杯子问道:“这不是我的夜光杯吗?我就说怎么找不到了,原来是在你这。”
这个杯子晶莹剔透中还透着淡淡的蓝色,一看就不简单。有一段时间祁煊还挺喜欢的,常用来喝水,只是后来不知怎么的就不见了。
林言夕看看自己喝水的杯子,满脸惊恐看向自己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