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庭在人群的最外边，没有注意到在暗中一直看着她的，寻常百姓打扮的陆巡。

当天晚上，芝庭又梦见了丑狐狸康文，他们在那个小山谷里，康文脸上带着担忧，“姑娘，不要难过了”“我没有哭”“我知道”

康文忍不住靠近她，想要给她安慰“我要离开了，狐狸是泰山娘娘的使者，冥冥中我感知到泰山娘娘的灵应，她让我将这些孩子交给送子娘娘，送子娘娘会让他们下辈子投个好胎”

“真的吗”

“当然了，凡人的命数都是定好的，这些孩子这辈子早夭，地府会将剩下的寿数从其他地方补偿给他们，让他们下辈子大富大贵，长命百岁”

“那你知道凶手是谁吗？”

“我不知道，但是凶手一定会伏法的”康文不知道从哪拿出来一个灯笼，提在手上，向山谷内呼喊“嘤嘤嘤”，狐狸的叫声在山谷里一遍遍回响，山洞里传来孩子的嬉笑声，三十多个孩子你推着我，我挤着你的来到康文身边，康文冲芝庭摆摆手，带着孩子们朝远处走去，这些孩子排成一排，乖乖的跟在康文身后，他们只有康文小腿高，像一串小尾巴。

走出好远，康文回头冲芝庭喊到“姑娘，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我叫江芝庭”

“我知道了，江姑娘，我喜欢你”声音还在回响，康文就消失了，孩子们也一个跟着一个没了踪影。

“啊，狐狸什么的，还是算了吧”见他们真的消失了，芝庭才冲着空荡的山谷小声嘟囔道

长桥县以孩童练丹的案子很快就传遍朝野，长桥县令当天就带着家人自缢了，益州上下大大小小的官员十不存一，青城派因为查案有功，雲浮真人被封为天都大法师，虽然只是虚名，但是雲浮真人不用再担心被幕后黑手报复了，青城山上凡是参与查案的道观都有赏赐。

芝庭没有领功的意思，她对朝廷没什么好感，不想扯上关系。

几个月后太子造反被贬为庶人，隔日就自尽了，太子的岳家被诛九族，太子太傅、太保夷三族，其余官员全部流放岭南。

芝庭这几个月一直留在青城山，等着最后的结果，听到这个消息时，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流了下来，明明自己没有情绪的波动，但就是忍不住流泪。

大宇朝的皇帝在位五十年了，现在已经七十多的高龄了，但是头发半黑，眼不花，耳不聋，甚至还能到猎场跑马，而太子已经花甲之年，体弱多病，不少官员暗地里议论，太子恐怕还要比皇帝先走，当了五十多年的太子，明明距离权利的顶点只有一步之遥，但是终其一生都难以跨过那一步。

不是没有想过造反，可是皇帝牢牢的把控朝政，官员也因为他年事已高而不看好他，岳家比他还要急，他们等一个从龙之功等到半截身子入了土，怎么会甘心。

那个延年益寿的方子呈上来的时候，太子在大殿枯坐了一夜，第二天，双眼布满血丝声音嘶哑“益州与京城一南一北，相距甚远，就在那里炼丹吧”

在自杀之前，太子问自己后悔吗，他不后悔。

可惜，那一步他还是没有跨过去，这世上真的有阴曹地府吗，他死后又会去哪一层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