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葛夫子有事不能来上课，布置下来抄书的任务，让众人在明伦堂内自习。由于没个人看管，二皇子四皇子率先完成任务，带领着几个郎君公子们去草场约了蹴鞠，一众贵女娘子们见皇子们都跑了，也大着胆子有的去围观蹴鞠，有的结伴离去。不过片刻，明伦堂内便少了一大半儿人。

所谓是春困秋乏夏打盹，本就是下午，顾明昭抄书抄的睡着了，醒来后发现明伦堂内只坐了寥寥几人，才知道原是宋星婡和顾明月见她睡得正香，便没忍心打扰她。看着眼前尚有一半儿的作业还未完成，顾明昭叹了口气，拿起毛笔补了起来。任务也不是特别多，不过半个时辰，顾明昭便写完了。

刚刚抄书的空闲，听那几个人说，大家都去了草场，顾明昭收拾好书桌，起身向草场走去。她本想着去草场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找到顾明月和宋星婡，谁知偏生给触了霉头。

怪她眼神太好，刚到草场便一眼望见了被一众贵女簇拥的杜凝雪，她本就与其不太对付，轻轻瞥了一眼便准备离开。哪知却又听到有个巴结杜凝雪的声音。

“要我说杜娘子不必把刚刚的事放在心上，那顾明月不就是仗着被中宫嘉奖过一次，才如此嚣张的。”

顾明昭这一听琢磨着不太对劲，瞧着那几个人也没注意到她，于是决定继续偷听。

又一道女声想起来：“对啊，二皇子也不过是看在中宫的面子上才同她讲几句话呢，你也不瞧瞧她什么身份，一个来路不明的人，怎么能同杜娘子你相提并论。”

杜凝雪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你们莫要这样说皎皎，我与她儿时也是玩伴，最知道她了，她最是要强，不喜别人谈论她的身世。”

顾明昭瞧着杜凝雪这幅惺惺作态的模样，不由得翻了个白眼，杜凝雪惯用的手段，装的是心地善良的小白花，说出来的话，无不是在暗示着顾明月贪慕虚荣、争强好胜、器量狭小。

圆眼的小娘子又开口替杜凝雪鸣不平：“杜娘子你真是心善，事事都想着顾明月。前年元夜若不是你当时为了帮她，放弃作答的机会，中宫恐怕是连认都不认得顾明月，那盛京第一才女的名号能落到她身上？你瞧她明知道你心系二皇子，还上赶着去搭话，你对人家好，人家可是把你当梯子呢。”

这又是哪跟哪，顾明昭虽然不知道杜凝雪肚子里有多少墨水，但是自家妹妹有多么出色优秀她是知道的，顾明月光明正大夺得魁首，怎么到这群人嘴里就变成了杜凝雪的拱手想让了。顾明昭又听了一耳朵，这几个贵女张口闭口二皇子怎么怎么样，听了个大概，也就是二皇子一众在蹴鞠，刚好顾明月路过，那球不小心砸了顾明月弄脏了裙子，两人不过说了几句话，被杜凝雪她们瞧见了，这才有这群贵女们明里暗里一起贬低顾明月哄杜凝雪高兴。

顾明昭正听着呢，结果有个眼尖的娘子瞧见了她，惊呼了一声，杜凝雪等人便顺着方向瞧了过来，啧，被发现听墙角了，不过那几位贵女却更是因为被撞见说人家小话更为的难堪。

杜凝雪赶忙上前走过来，柔声道：“顾二娘子，刚刚那些不过是姐妹间的玩笑话，莫要当真。”

瞧瞧，刚刚什么不堪入耳的词儿都敢给顾明月身上安，这会儿倒成了玩笑话，顾明昭懒得跟她虚以委蛇：“我若当真了，你该如何？”

杜凝雪俯身行了一礼，道：“我替她们给你还有皎皎赔罪。”

顾明昭轻嗤一声：“不敢，我同我妹妹身份低微，都是粗鄙不堪入目之人，怎敢劳驾杜娘子。”

没错刚刚几个贵女贬低顾明月的同时，连带着也把顾明昭也一起骂了。

圆眼姑娘立刻替杜凝雪出头：“杜娘子都要给你赔罪了，你还不领情，这儿是骊山书院可不是你家，收收你的娇小姐脾气吧！”

娇小姐？顾明昭此刻端起了架势，准备好将嚣张跋扈贯彻个淋漓尽致。她先是轻蔑的上下扫视了几个贵女，瞅的几个人心里发毛，最后她的目光最后落在杜凝雪身上，而后嘴巴十分不客气道：“汝何不以溺自照面，不堪为吾婢也。”

这句话还是顾明昭幼时在云中郡时听人对骂听来的，意思就是“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样子，连给我当奴婢都不配”。养在盛京糖罐子里的贵女们哪听过这等粗话，杜凝雪率先落了眼泪，其他几个贵女亦红了眼眶。

这才一句，这么不经说？刚刚背地里说别人坏话那股子劲儿哪去了，顾明昭突然觉得没什么意思，准备离开。哪知道杜凝雪又上前拦住了她，眼眶红红的，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欠身福礼，姿态放的极低：“原是我们不对，给顾二娘子赔不是了，你怎么说，我们都受着，只求你心里能痛快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