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易遇膝盖有伤,今夜就只好你自己辛苦一些了。
这人,总能找出千万种让你心疼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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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寻开了七天的汤药。喝到今日恰好是最后一碗。
“四哥,呜……这是做什么?”
“不是怕苦?”顾时夜原本托在你后脑勺的大手挪到你的下巴尖。他舔去你唇角的药汁。
“是是是,四哥最甜不过……”
顾时夜刚用他的方式哄你把药喝掉,意想不到的人出现了。
“陛下,宫门口的侍卫来报,有人带着您的信物在外求见。”
你接过前些日子给云墨的发簪——他们竟来得这样快。
赵秋速速将他们请了进来。云墨一路上震惊无比,路管事与他说要将簪子递入宫的时候他还不信,他只当你是什么王公贵族,没敢想你竟然是当朝皇帝!
“怎么,见到朕这幅尊荣不敢相认了?”你穿了身女帝常服接见他们。常服舍去过于繁复的制式又添几分灵巧,这还是你太祖母做女帝时大刀阔斧改的样式,“在外头不是还一口一个家主喊得热切?”
“陛下!草民不敢。草民只是……没想到。”云墨连忙跪拜下去,刚才直视天颜属实冒犯。
“朕恕你无罪,起来说话。”
你将顾时夜留在内殿,自己独自出来到外殿见他们。
云墨做得很不错,真真假假骗得东洲商人已经给出了第一批货,果然是真假混着,但还是真多假少的。等到这批货过了官府检验,出城送往关外,他们就会立刻提供剩下的货。
“很好,你们盯着些,别让那些脏东西真的流去了北境。”
云墨和路管事作揖应下。
“路管事,贤妃此刻就在后殿。让若红领你去瞧瞧他,说上几句话,也好回去给老夫人报个平安。”
“谢陛下恩典!谢陛下!”路管事行了跪拜大礼,这让你顿觉平时大约太拘着他们了,竟叫娘家人这般想念。
是该让家里人来看看了,要不让他们归家住几日也使得。
你瞧着云墨发呆,本没想到他的,但他主动与你说话,“陛下,草民……”
“嗯?哦,云墨啊,你这次做得很好,可想要什么赏赐?”
“草民……无所求。”
云墨是个识趣机灵的。但你也知道他想的是什么。
你眼神示意赵秋将东西递给他。
“这是两块玉牌,你与虞娇各一块,你的写着「阑」字,她的写「珊」字。你们好生守着夜阑珊,遇到事情可持玉牌找京兆尹和巡防营求助。朕都打过招呼了。”
“草民替虞姐姐谢过陛下。我们一定竭尽全力守好夜阑珊。”
“嗯。起来吧。”你站起身走到他面前,“云墨,若你有合意之人,朕可替你找各体面的证婚人,或者朕可替你赐婚。好好过日子。朕非良人,朕的后宫……不适合你。”
“……”他吃惊地看向你,这是他第二次直视天颜,“陛下……您不要我了?”
他像个被抛弃了的小狗儿,眼睛湿润着,鼻尖都红了。
“云墨,世上只有一个顾时夜。”
他眼神躲闪。走过长长的皇宫砖路进来,他每一步都生出些许卑微的野望,自己这一张合该生在顾家的脸,够不够进你的后院呢?你当初看到他,应是喜欢的吧,要不然也不会在他身上花那么多的茶曲银子。
“是……云墨知道。云墨往后也不会接待任何客人的。”原是他自作多情。
他对顾时夜甚至生不出一丝一毫的嫉妒。他们一天一地,犹如云泥之别。百年大族,股肱之臣,顾家配得上侍奉陛下。
而他不过是茶楼的一个小郎君,出身卑贱,做着不体面的营生,于黎民社稷无益,也不知几世修来的福气能与顾家人长得相似,偷得陛下几日照拂。
“去吧,不要走错了路,朕保你此生顺遂。”
“谢……陛下隆恩。”但终究还是会羡慕的吧。
云墨离宫时见到了顾时夜。他就那样挺拔如松地站在台阶上目送路管事离开。明明没有说话,也无甚表情,但却让人忍不住要夸上一句气度卓然。
该放下了。
顾时夜也瞧见了云墨,远远望去,还以为顾家族亲也入宫来了。转念才明白是你在外安插的人。他淡淡看了两眼,没有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