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卖场
地面上只有稻草和令人窒息的黄土灰尘,炎炎烈日悬于上空,毫无怜悯地直视着世间。
这片集市来往的人众多,形形色色的人都是来这挑选身强体壮的大汉,或是尚有姿色的少女,作为仆从,供己驱使。
各式各样的铁笼内都装了人,在卖家看来,笼里笼外的人都是人,却又有天壤之别。
可不,几位面相尚可的瘦弱少女刚刚就被选中,汗水满面的卖家殷勤地牵来麻绳,递给买家,顺带夸一句眼光好,随后手上就收获了一包碎银。
这满脸堆笑的卖家咋了咋嘴,将几颗银块放在后槽牙上一咬,眼神又亮了几分。
瞧着里面的分量,刀疤从中捡了几颗,丢给身旁的伙计,看上去面色虽凶狠,但难藏喜色。
“最后一批货到了。”
独眼赶着关着奴隶的车马,告知把玩碎银的刀疤。
刀疤见到这人,心里有些不虞,不过奈何这些奴隶都是从独眼那儿买来的,没有办法,只好把刚到手的钱分出去,心里想着这是最后一次在他这做生意了,以后老死不相往来。
“老规矩,我七你三。”
刀疤脸上的肉抖了抖。
独眼听出对方的不耐,没说什么话,只是阴狠狠地笑了笑,毕竟今日这是最后一票,日后他就拿着赚到的钱只管快活了。
他拿钱卸货,干净利落,扬长而去。
刀疤的伙计们开始拣货了,他们这儿做奴隶买卖,既不要羸弱的老人和小孩,也不要已经怀孕的妇女。
因为这类人实在不好卖,若是卖不出去,又平白浪费生养的粮食。
所以当一个高瘦的伙计把骨瘦如柴、小不拉几的元辞拎出铁笼时,检查货物的刀疤肉眼可见的沉下脸色。
被拎出来的小孩,实在是过分矮瘦,要对比的话,外头游荡的狗都要比她肉多。
这个头看起来就像一个营养不良的七八岁小孩,没什么攻击力,只是那双灰色眸子盯着人的时候,总让人隐隐感觉背后发寒,免不了对这小孩生出厌恶态度。
刀疤皱着眉头瞧她,撇着嘴,嫌弃就差没说出口了,毒辣挑剔的眼神中都藏着赔钱货三个字。
“先把她关起来!”
刀疤想着自己好歹出了钱,先留着看看,话刚落地,元辞就被扔进一个中等大小的笼子里,一旁还有其他的铁笼,都装着人。
她爬起来的看看附近笼子里的奴隶,眨了眨眼,灰色的眸子中流露出茫然和平淡,眼巴巴望着外面,抓着着笼子上的铁杆。
太阳火辣辣的抚摸着她的头顶,小孩根本无法抵抗困意,她太困了,耳畔响着商贩讨价还价的声音,车马来回行动,嘈杂喧闹,在这种环境中,她还是眯上了眼睛。
隐约之间,她似乎看到一个白色身影路过她所在的牢笼,元辞感觉那人的视线在自己身上停顿了一下,然后走开了。
她一动不动地蜷缩在铁笼一角,沉沉的睡了过去。
不是师父,师父不喜欢白色。
再醒来,太阳西斜,金黄的余晖洒在大地上,人和车马都少了,身处的铁笼里除了她还有三个人,一个乞丐,还有一对年轻的夫妇。
元辞的皮肤被晒得发烫发痒,嘴唇干开裂了,流了点血,头也晕乎乎的,不过好在现在已经没有正午那么难熬了。
口渴难耐,她捧着水槽中的水喝了几口,那水也不算干净,水底下覆着一层厚厚的尘土,不知多久没清洗过,可是她好渴。
喝完她才觉得,这水真的有一点点脏。
四处张望间,元辞觉得这里的人好像真的和牛马一样,受他人喂养,唯一的价值就是卖个好价钱,让主人感受到金钱上的安慰。
元辞静静的看着水槽中自己的倒影,阴沉地埋着头,神经兮兮地瞅着水面一动不动。
坐在一旁的乞丐瞧着她那样子,上下打量的眼神跟看傻子一样。
“小崽子,你没事吧?”乞丐说。
元辞转过头看他,瘦的凹陷了的脸和灰色眼睛看上去有些冰冷渗人。
见她看过来,乞丐冲她笑了笑,满口黄牙和凌乱不堪的灰白长发,外加上满面灰尘和皱纹,莫名让人觉得这乞丐除了脏了点,还挺和蔼的。
乞丐走到到她身边坐下和她搭起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