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钟后，哭声渐止。
“抱歉，我失态了。”女生吸了吸鼻子，带着浓浓的鼻音说：“谢谢你救了我，不然我就真的没命了。”
凌危低着头正在回消息：“嗯。”
女生：“其实……我没想到你真的会来，因为，平时看直播的时候，你给人的感觉……就挺不近人情的，可是你居然会为了救人挺身而出，看来是我们一直以来都误会你了……”
凌危闻言终于抬起头，打量着眼前的人。
女生个子不高，一头长长的黑发，看年纪顶多二十出头，根本没比他大多少。
他眉毛微微一扬，有些狐疑地开口：“你就是我亲妈？”
女生：“………”
凌危：“呵。”
女生理了理凌乱的头发，满脸无辜，“那个，虚拟世界和现实世界不能混为一谈哈，小傻……咳，凌主播。”
“哦对了，我真名叫唐宁，你可以叫我唐……” 察觉到对面甩来的刀子一样冰冷的眼神，她舌头连忙转了个弯，“……小唐。”
凌危继续低头发消息，看来连“小唐”都不屑喊。
唐宁靠近了几步，试图踮起脚尖伸长脖子偷看——然后再次被刀子一样冷冰冰的眼神警告。
“那个……你是在和Q先生发消息吗？”
凌危：“………”
唐宁一脸“我磕到了”的表情，“我就知道你们是真的。”
凌危“啧”了一声，按掉通讯器，问：“去哪。”
一副“我现在就把你送走”的架势。
“啊？”唐宁愣怔了一下，笑容逐渐消失。
“不知道，我家里是不能待了，亲戚朋友家也不知道安不安全……非要选一个地方的话，那只能去避难中心了，至少那里是安全的吧。”
·
第二城区特别行动队驻队大楼紧急避难中心。
唐宁在落地的那一刻就后悔了。
她看着一眼望不到头的人群，纠结道：“要不我们换个地方吧？圣洛斯军校那边的避难点或许人少一些。”
这么多人她得排到什么时候啊！
她不想一个人站在这儿傻乎乎的排队等待，她内心极度不安，她希望凌危能留下来陪她，但她同时也明白，凌危没有这个义务。
因为违规驾驶机甲，凌危刚被行动队盘问了一番，本来心情就不怎么爽，撩起眼皮看着她，反问：“怎么，你会飞？”
所有陆面都停运了，私家车不准开，机甲不能飞，而圣洛斯军校距离这里起码有上百公里。
“那倒是不会……”唐宁讪讪挠头，语气里不由带了几分恳求的意味：“那你能陪我多排一会儿吗，我一个人有点害怕。”
凌危没说行，但也没说不行，只是抱着手臂冷酷地站在一旁。
根据唐宁这些年看他直播总结出来的经验——小傻逼没有明着拒绝那就是答应。
面冷心热的别扭孩子罢了。她欣慰地想着。
过了很久很久人群才往前走了一点，长时间的等待难免让人心生焦躁。
不满的情绪在冗长的队伍中悄悄蔓延，慢慢发酵，最后变成一阵阵骚动。
“谁来给个准话，到底还要排多久，天黑前我们到底能不能进去！？”
“中心城那帮医生到底干什么吃的？他们到底会不会啊？”
“要不然我们一起挤到前面去吧，这样排到猴年马月才轮到我们。”
“安静！”一个穿着防护服，人高马大的军官走过来，大声道：“我们已经向中心城申请加派人手了，大家稍安勿躁，耐心一点！”
“我父亲年纪大了等不了那么久，能不能安排让我们插个队。”
军官看向他：“你可以让你父亲到一旁歇着，你来替他排队。我想大家应该不会为难一个孝子。”
那人不说话了。
“已经中午了，什么时候发午饭，我们都饿得不行了。”
“是啊是啊，不吃饱哪有力气排队。”
军官：“外卖和商场订单仍在正常派送，如有个人需求可以自行解决。”
“避难中心有义务解决公民的温饱问题！”
军官：“而你现在只是在排队，并没有进去。”
“我靠，你什么态度，我要投诉你！”
军官抱起胳膊：“可以，二区特别行动队队长秦易，军官证编号A02J0089，请尽情投诉。”
“好啊，仗着自己是高级军官就随意欺压普通公民是吧？！我要录像，我要……”
军官：“你要继续寻衅滋事，恶意煽动军民敌对情绪的话，我现在就可以逮捕你。”
对方：“………”
军官：“来两个人。”
话音落地，两个同样穿着防护服的军官动作迅速地将人压制住了。
那军官队长指指一脸懵逼的人，对着人群说：“这人情绪异常亢奋，言语激进，具有明显的攻击性，大概率是被感染了，需要带回去进行特殊检查。”
所有人：“………”
嗯，你说得对，我们信了。
“看大家应该都已经过了断奶的年纪，所以自己能做的事情还是自己做，不要随便麻烦别人，毕竟我们行动队没有给人当奶妈的经验。好了，继续排队，保持安静。”
事实证明，在有的时候，“好言相劝”没有“威压恐吓”来得有效。
人群很快恢复平静，没有人再试图去惹恼这位脾气不太好的军官队长。
“他好帅好迷人哦——”唐宁星星眼，崇拜地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向凌危询问：“是不是所有的高级军官都像他一样酷啊！”
凌危：“………” 花痴是种病，得治。
“喵呜——呜——”
一道沉沉的低吼声飘入耳中，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是一只猫。
一只被主人抱着、不断发出咆哮声的猫。
视线交汇的那一瞬，凌危瞳孔猛地缩紧。
那只猫的眼睛，是像血一般浓稠的暗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