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福紧跟着进了永和宫,慌着去掀帘帐,看到帝王脸色煞白,嘴角带血,简直吓得魂飞魄散。
“主子,主子,哎呦喂,这是怎么了?先前不是好好的吗?主子,您快醒醒……”五福又是掐人中,又是按胸口,急的不知所措。
月昀被挤到一边,看他无声无息的躺在榻上,喉咙似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半点也发不出声音来。
帝王近段身体本就有恙,太医一直候着,米九毫不费力的就揪来了两个。老太医看了下皇上的形容,忙让人散开,细心的开始把脉。
月昀和米九退到了殿外,二人相对无言。
米九见他坐立难安,想缓和一下二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斟酌一下道:“主子一向心系琢玉侯,此生不负。今日在朝堂上与百官舌战,千方百计的拒绝宠幸后宫,督主怎么还往人伤口上撒盐呢?主子看重您,对侯爷的一腔哀思寄在您身上,您就不能念着主子的知遇之恩略略回报一二?”
这话说得竟让月昀无言以对。对他不负?案头的画像又是怎么回事?还想着让他这个原身给自己当替身,一个个的咋都想得那么美呢?!
孙至臻是太医院的院正,专门负责一国之君的康健,医术自是精湛。把了脉,几支银针刺下,漠炎很快缓过来气,苏醒过来。
五福喜极而泣,拉着孙至臻追问,“主子可有大碍?”
孙至臻道:“陛下先前心口有淤血压制,用药化解缓慢,现下吐了出来,反倒是一件好事。待老夫再开几服药调养个三五天,陛下就可以大好了。”
五福舒了口气,正想让太医开药,却收到帝王扫过来的眼风,心里一顿,开口道:“主子为国事殚精竭虑,朝臣们却在打歪主意。再由着他们,万一惹主子气出个好歹来,难过的还是院正您了。等下该知道怎么说了吗?”
孙至臻在太医院待了几十年,伺候了两届帝王,早已是人精一个,当下点头道:“多谢公公提点。”
药方开好,孙至臻擦了擦额头上不存在的汗,躬身退了出去。
月昀一打照面,焦灼开口:“陛下如何了?”
孙至臻将要出口的话从脑子里转了一个弯,就变了样儿,“陛下早先连着两次风寒,又受了内伤,如今气急攻心,怕是已伤及肺腑。近段时间督主最好顺着陛下的心意来,千万莫要再让他动气了,不然……唉……”
孙至臻摇着头走了,米九闪身进了室内,徒留月昀懊悔不已。
罢了,前世的孽今生还,替身就替身吧,随他高兴还不行吗?
五福出门煎药,见他还不进去,恨铁不成钢道:“天大的恩宠就在眼前,你个小兔崽子就可劲儿作吧!按我说主子就应该一道旨意把你贬为小内侍,见天儿的窝在这深宫里,省得人眼见儿开阔了,不知道天高地厚!”说完摔了摔手里的拂尘急匆匆去了。
月昀被噎的难受,红着眼尾进了殿内,米九已闪身房梁上不见了踪影。
漠炎静静依靠在榻上,瞧见他进来,别过了头
这是不想理他了,月昀有些无措,腆着脸坐在榻边,握住他的手低声道:“奴才就随口一说,主子怎么那么大气性?如果恼恨奴才,打一顿出出气也好,急得自个儿吐血,心口不疼吗?”
见他仍不理自己,苍白着脸色,心里一时酸涩,揉搓了一下他冰凉的手,心疼道,“手怎么这么凉?奴才给您暖暖。福公公也真是不靠谱,怎么能让您染上两次风寒呢?现下也不知道给加床被子。冬日已近,炭盆也得早些备上,要不奴才亲自安排?”
絮絮叨叨的自顾说了会儿,见他要抽回手,忙凑近身一把揣进怀里,祈求道:“奴才错了,您理奴才一下呗!奴才又不是主子肚里的蛔虫,哪能猜到您的心思?言语冒犯,主子就不能原谅一次?您想让奴才怎样,以后都依着您行不行?”
他的胸口灼热,漠炎揣进去的手动了动,又被他按紧不放,心中小鹿乱撞,还是拗不过自己,回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容颜微顿。其他都可以忽略,只这双魅色独有的狭长凤眸每每让他失了神志。
月昀见他回头,傻傻笑道:“主子肯原谅奴才了吗?饿不饿?奴才去让人准备您爱喝的莲子粥好不好?”警觉说漏了嘴,赶紧补充了一句,“奴才特地找大监打听了您的喜好……”
漠炎心里微甜,面上痛苦道:“朕疼死冷死饿死,又何劳旁人上心 ?早早去了往生净土,追随我的无期岂不更好。这世间尔虞我诈,真心待朕的又有何人……”说道伤心处,感没感动对方还不知道,自己泪先滚落下来了。
“您这不是往臣心窝子里撒刀片嘛?!”漠炎的泪让月昀心如刀绞,大着胆子把人揽在怀里,心疼道,“陛下还有奴才啊,从今以后您就把奴才当成那谁谁,奴才再不惹您生气了!朝臣们再给您添堵,奴才就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漠炎泪眼氤氲,气息不稳道:“我真的可以把你当做他吗?如果是朕的琢玉侯,此时他一定会抱着我,哄着心疼我,亲……嗯……”
米九觉得自己还是出去为妙,这房梁上就不是人待的地儿,引颈交缠的两人太辣眼睛了,是他这样的单身狗能看的吗?
“非礼勿视,你个死暗卫!”月昀扯了帘帐放下,米九尴尬的飘出殿外,已然吻得忘我的帝王自然不会发现。
端着药的五福差点与他撞上,盯着他的眼神不善,“嘛呢?毛毛糙糙的!”
米九飘上屋顶道:“公公还是上来吹吹风吧,里面的场面太火热了……”
月昀使出浑身解数,临近晌午总算哄睡了人,出了永和宫就直奔太医院。
孙至臻这两天对这个新提督可谓是如雷贯耳,见他来的匆忙,以为皇上又出了什么事,背上药箱就迎了上去。
月昀一把拉住他,“哎哎,孙院正别慌,陛下没事,是本督有事。”
孙至臻收了脚步,这位主也不敢怠慢啊,连忙拉了人坐下,伸手就要给他把脉。
月昀干咳了一下,嘘声道:“我说的是有事找您!那两个孩童怎么样了?”
“督主真是的,吓得老夫好大一跳。”孙至臻舒了口气,捋捋胡须道,“那两个男娃身上的伤已经好了,只是大的至今不愿开口说话,小的每天哭着要娘亲,挺可怜的。陛下也派人查了,他们没有别的亲人,正瞅着往哪里安顿呢!”
月昀起身道:“我去看看,您让人备几根老山参,等下给我。”
“极品的还是一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