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有总比没有好?都什么脑回路啊!
爱信不信!
望乡楼里冷清清的,昨日点名的商贾竟然一个都没到,这无疑给热情高涨的二人兜头浇了一盆冷水。
月昀缓步走出了酒楼,心里寻思这些人都在忌讳什么,又是何人悄悄使绊子,连皇商都没有兴趣。
王意之突然拉了拉他的衣袖,小声道:“无期兄,你往左边瞧。”
月昀顺着他的话往左边看,嘴里淡淡道:“别乱叫!否则绝交。”
王意之撇了撇嘴。
昨日拍得燕窝的江南米商董文,在一旁的小胡同处探头招手。
月昀和王意之对视了一眼,一起朝他走去。
董文递给月昀一纸信笺,低声道:“督主别等了,没人会来。所有商贾都收到了这封恐吓信,从中作梗的人,您应该知晓,刘海明背后的人谁敢得罪?”
月昀拱手道:“多谢董掌柜提醒,本督会解决此事。”
“督主万事小心,有需要董某的地方,尽管吩咐,小人京城的几家米店今日遭人无故查封,须得赶着交涉,就先走一步了。”董文说完便弯腰拜别,急匆匆走了。
月昀展开了手中的纸,只见上面写道:我等商贾素来不与东厂幡子交涉,明日如果有人前去赴约,就等着从商会除名。
无署名无落款,然而谁有这么大的影响力,不言而喻。
“很好,正愁无处下手呢!”月昀让王意之先回府,转身见许筝等在远处,便上了马车,往皇宫驶去。
无极殿里,刚下了早朝的帝王正和魏王、左相及大学士等一众大臣商议赈灾一事,听闻月昀求见,便宣了进来。
见礼之后,月昀直言道:“皇上,赈灾可有了人选?”
漠炎道:“由魏王兄和穆将军同往,应该万无一失。”
月昀躬身道:“皇上,大将军监护城防不可远离,魏王辅佐朝政亦不能离宫。臣有更合适的人选,还请听微臣一言。”
帝王听了久久不语,大殿里落针可闻。
还从没有一个人敢当庭反驳帝王敲定了的事,何况是赈灾大事。五福气得暗暗咬牙,虽得皇上青睐,也要有个进退,前天刚立了傻傻的军令状,今日又发的哪门子疯?
月栖为这个刚认的干儿子捏了一把汗,刚想出言求情,就听帝王言道:“赈灾款项皆是爱卿所筹,既然你有更合适的人选,不妨说来听听。”
此话一落,十多双眼睛都望向了月昀。
心里有底的自然毫不惊诧,大多不知根底的等着他能说出个子丑寅卯来。不然皇上这个新宠只怕当到头了,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月昀抬头道:“户部统管国库,各地银两调配自然也应该经刘尚书之手。不妨由刘大人前去赈灾安抚,臣愿一路护送,保证把每一两灾银安置到位,以解灾区的燃眉之急。”
户部尚书刘礼闻言,自然心里一喜,刚刚正惋惜赈灾银没经自己的手,白花花的银两不知便宜了谁。
左相月栖并不看好刘礼,开口道:“朝廷用钱的地方不止西北这一处,户部怎可少了刘尚书缺席?吾儿年幼,皇上原谅他思虑不周之罪。”
林叙之却开口道:“臣倒是赞成督主的提议,刘大人素来清廉,定不会辜负皇上所托。只是赈灾路途遥远,非十天半月可达,路上变数太多,臣愿自荐同往,以护刘大人及督主安危。”
漠炎知道,月昀肯定有他的想法才提出此议,林叙之此话也是在提醒他月昀身上的毒,必须有他同行。可就是不甘心同意啊,该陪在他身边的是自己才对。
五福附耳道:“宽容,大度。”
漠炎终究开口道:“既然程爱卿和林卿愿意同往,朕心甚慰,五福拟旨吧。”
帝王一锤定了音,旁人再无异议。众人散去之后,无极殿里只剩那两人。
“主子就不问原由吗?”月昀小心翼翼的开口,毕竟帝王的脸色并不愉悦。
漠炎站起身,淡淡道:“陪朕用午饭吧。用人不疑,何况那些银两都是你筹来的。只有一条,全须全尾的出去,你也得囫囵个的回来。如果出了什么岔子,你以后也就别想着出宫了。”
……
从宫里出来,刘礼心里其实是震惊的,只是他一向城府极深,人前从不显露。他从一个小小翰林院的编修开始,官场沉浮十几年方坐到户部尚书的位子上,自有其非凡的手腕和处事的机警。只是像今天由刚处置了刑部尚书的东厂提督来举荐他为钦差,连一向从不结党的林学士都出面一力促成,不由让他心里警觉。
他骨子里虽贪权爱财,可明面上却谨小慎微,从不触碰永昌帝的逆鳞,自接任户部以来更是兢兢业业,政绩卓然,自己的小辫子应该不会轻易被抓住。这次单纯的是因为赏识还是为请君入瓮而设的圈套,不得不让他三思而后行。
到了府里,管家附耳道:“老爷,左侍郎周大人恭候多时了。”
刘礼脸上一片阴郁,这个节骨眼上他竟然来府里直面,绝不会是好事!看来纰漏出现在了他那里。
周静仁忐忑不安,一见到刘礼纳头便拜,“刘尚书救我儿一命!”
刘礼故作心惊扶起他道:“静仁兄有何难处只管说,何须行如此大礼?”
周静仁先前收到儿子的亲笔信,妻子变卖房产又凑了三万两,可交给东厂这么多天也没见儿子出来,走投无门,只好来求刘礼。好歹他手里有刘礼受贿的把柄,料定他不会见死不救,便把自己儿子周珉如何调戏大督主被东厂下狱,东厂敲自己的竹杠却不守信放人的事详细说了一通。
完了哭诉道:“刘大人,犬子只是言语冒犯了程督主,他们东厂竟然开口要了三万两赎人,收了钱又不放人,实在是贪得无厌!仗着皇上的宠幸如此敛财,还想要咱们来财的门路,长此以往,哪还有咱们的活路啊!”
调戏程瑞?刘礼听得心肝肺乱颤,为他儿子至今还有一命庆幸。如果程瑞真是像他说的一样贪财,一切倒是好办了。
他面上忧心忡忡道:“那可是一夕间处置了刑部尚书的人,调戏了他肯让你用钱解决,已是天大的机会了。听说他虽是皇上的新宠,可皇上一没给他建府,二没给他赏赐,一上来就想法捞钱也是正常的。只是咱们来钱的门路万万不能让他知晓,不然肯定和王光闰一个下场。”
周静仁听了无计可施,更加心焦道:“下官府里早已被孽子挥霍一空,不拉他下水,吾儿焉有活命?”
刘礼此时巴不得他儿子能立刻死!这周静仁是不能留了,说不定程瑞留他儿子一命就是为了让他自乱阵脚,带出萝卜拔出泥,到时自己也难独善其身。
“静仁兄莫急,”刘礼沉吟了片刻,低声道:“程瑞既然为财,你儿子的命就没事。此次去西北赈灾,皇上钦点了本官,明日本官就已身体不适为由请辞,推荐你前往。这样的来财机会你一路上多给他提供便利,想必回来就会放人了。”
周静仁大喜,跪拜道:“多谢大人抬爱,若真事成,下官必然为大人马首是瞻。”
刘礼端茶送客,心里阴冷道:是福是祸,你代本官趟一下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