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牧正极为专注想得出神,就听见“嘭”一声,他陡然睁开眼睛,熠熠生辉,意气恣雎,然后只见一个白影飞速闪到了东厢房。
秦牧顿住了,有点摸不着头脑,这是怎么了?
白云飞冲进自己的屋子快速闭上房门,她跑到铜镜面前,看着镜中人的模样:鸡窝头、乞丐装,还有脸上不知何时噌了一大坨灰,像长了一块瘤子。她只觉一股汹涌的尴尬从脚趾一下冲到了天灵盖,都快把天灵盖冲飞了。
白云飞呆站在铜镜前,一动不动,眼睛里没了光。
“白云飞,你怎么了?”秦牧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上前关心一下。他走到东厢房门前叩了叩门,出声询问。
听着屋外传来的清冽声音,还带着疑惑与关怀,白云飞不知是羞涩还是恼怒,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于是破罐子破摔,她踏着重重的脚步,怒气冲冲走到门口,一下子用力甩开门,就看到屋外的秦牧逆着光,手虚握成拳还举着,大概是要敲门。
他身量很高,比自己高半个头,她还得抬头瞪他。
白云飞心里不爽,一个跨步走出门。
秦牧见这架势赶紧后退一步,走下了台阶,给白云飞腾位置,心里不明所以。
白云飞伸出一根白嫩的手指戳着自己的脑门,眼里冒火,“秦牧,你看见我这个样子,我出门你为什么不提醒我?”她语调上扬,俨然十分在意。
白云飞表面气势十足,其实吼完那股别扭劲儿就散了七七八八。
她不说秦牧也没注意,看她刚从山沟里爬起来一样,指着脑门质问自己这个样子,莫名可爱,想笑又不敢笑,他勉强忍住笑意,让自己表现的严肃一点,然后开口奉承道:“你这般天生丽质之人,灰蹭你脸上都跟着沾光。”
这话着实精准拿捏了白云飞的心理,她就是觉得自己天生丽质,而且她质问出口就后悔了,她只是很尴尬,并没有生气,吼一个病患干嘛。
这股劲儿散了,白云飞整个人都蔫了,她又累又饿,两手垂在身侧,干巴巴地站着,也不知该说什么了。
秦牧看出了白云飞心情不好,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很自然地开口询问:“你要用膳吗?”
白云飞有气无力地点点头,没再说话,她转身进屋拿在山下买的饼,出来后正准备去伙房盛粥,就看到秦牧在伙房,已经盛好了两碗,正在往出端。
白云飞见状愣了一下,随即很快反应过来,赶紧上前伸手帮忙,“多谢秦兄,我来就好。”
秦牧见状躲开她的手,随口说道,“走吧,饿死我了。”
两人坐在蔷薇树下,白云飞把山下买来的鸡蛋萝卜饼给秦牧递过去两个,她一路揣怀里跑回来,还热乎着。
白云飞已经累得不想说话了,她吃相很好,一口粥一口饼,安静又专注,解决了这一餐,白云飞才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
她满足地擦了擦嘴,终于恢复了些活力,抬眸却发现秦牧已经吃完了,微垂着眼帘,不知在想什么。
白云飞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斟酌了一下,开口问道:“秦兄,你今天上午为何突然毒发?”她没有问秦牧为什么会中毒,他想说自然会说,白云飞还是比较关心李府的情况。
显然秦牧也没打算说自己身上毒的由来,他想了想,“你给我诊脉应当了然,我不可能会突然毒发,所以李府当中一定有某种毒引,我觉得和昭什么来着——”
白云飞在一旁默默补充,“宋昭昭。”
秦牧点点头,“对,和宋昭昭的病脱不了干系。”
白云飞也这样觉得,她想起那会儿在宋昭昭房间里,秦牧断言如果是中毒,她的脉象里应该查不出端倪,这个她想不通,便又问秦牧如何得知。
秦牧抱着双臂看了一眼白云飞,突然笑道:“不告诉你。”
白云飞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笑容愈发诚恳,“秦兄不会是随口胡诌吧。”
秦牧哼了一声,语锋一转,“要不咱两合作吧,事成之后一百两归你,”秦牧怕此事牵扯到皇城,他也需要有个人来给他打掩护,“但你这段时间要包我吃住……起码一个月吧!”
白云飞听道一百两归她,眼睛都亮了一下,听到后面半句,她很是诧异,倒也不是不愿意,就是奇怪,毕竟怎么听都是她占了大便宜。
白云飞思来想去,还是觉得秦牧很吃亏啊,她警惕地瞅着秦牧,“那你原本住哪儿啊,你的家人呢?”
秦牧闻言白了一眼她,“真会戳人伤疤。我住客栈,没家人。”
这飞扬跋扈的样子着实不像被戳中了伤疤,却让白云飞一下子想到了自己,她也没有家人,不过比秦牧强点,她还有家。
白云飞顿时间接受了,秦牧看着拽上天,其实是个小可怜。
不过银子该要还得要,白云飞假装难为情了一下,然后勉为其难接受了他的提议。
一旁的秦牧听见她说同意了,毫不意外地看了她一眼,白云飞小脸一红,破天荒的有些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