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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洗漱之后,陆观棋就安安静静躺床上,睡没睡倒是不知道。
冉也没打算同床共枕,卧室里刚好有个懒人沙发,就想凑合一夜。
房间里只留了一盏阅读灯,柔和光晕落在陆观棋的脸上,他俊朗的五官清晰可辨,被冉也一寸寸描摹着。
眼窝很深,鼻梁很高,嘴唇的形状也好看的,轮廓这样看倒是没那么凌厉了。
这样貌应该是遗传了他母亲的。
冉也没见过他母亲,只是在宁城的时候去墓园看过,通过遗像才有了认识。
他平时睡得早,此时困意袭来,迷迷糊糊就闭上了眼睛。
感觉今晚可以做个好梦。
不知是什么时候,冉也感觉自己的身体突然变轻了。
冉也挣扎着抬起眼,是陆观棋……把他抱起来了。
“别在这里睡。”
“你放我下来!”半睡半醒间,冉也连反抗都来不及就被放到了床上。
“知道你不肯和我睡,我睡不着,神官大人你好好休息吧。”
“神官大人”四个字一出口,冉也就知道他清醒了。
“让我睡床,委屈自己睡沙发,要是落个枕着个凉,不成了我的罪过。”
陆观棋一边刻薄一边帮冉也改好被子。
冉也虽然觉得别扭却也不能一下掀开,或者把被子踢掉,那样会很幼稚。
“睡吧,我出去走走。”
冉也看了眼窗外,天还很黑:“去哪?”
“你不用知道,我会早点带你回神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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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他们和小鹿告别,小鹿最亲近冉也,似乎知道他要走了有些不安,一直叫着。
冉也抱了抱小鹿,还给它赐了福。
直到二人上车云戈都没有出现,等车子快驶出村庄,冉也才从后视镜里看到了她。
云戈骑着他们来时见到的马,目送他们离开。
陆观棋也看到了:“我骗云戈说我看了,还说我一直都有喜欢的人。”
他不是喜欢跟冉也汇报,换做平时他可能还会借此多逗一逗冉也,但他猜到在把情书给自己之前,冉也犹豫过。
没必要纠结这种事情。
陆观棋问起了上次在神庙里看见的那种花:“那叫什么名字,我从来没见过,提漂亮的还很好闻。”
“没有名字,那只是上一任阿若发现的,它来自哪里我也不知道,只是阿若种了很多,我也就一直照顾着。”
冉也知道陆观棋是调香师,可能想研究研究。
“到神庙我送你一些。”
陆观棋有些意外,那竟然是上一位神官留下来的东西,他还以为是什么娇生惯养的神明专供呢。
“我还以为供奉的东西都有什么讲究呢。”
说起这些,冉也就又变回了雪山之上的无垢神子。
“求问神明,只讲究诚心。”
陆观棋不置可否,昨晚发生的一切他都记得,醉酒也不过是简单的试探。
可冉也说这些的时候,总会让他生出一种割裂感,就好像那个心软的阿也和这位神官是两个人。
平直公路四下无人,一眼就望到了头。
天还没来亮,整个世界都是深蓝色的。
车里没有音乐,他们只听到了风声,仿佛世界还未苏醒的悠长呼吸。
没有人看时间,说不清过得快还是慢,只有窗外的视野明暗变化提醒他们时间在流逝。
就好像他们一起,从黑夜开到白昼。
天为什么要亮呢?天不亮,他们是不是就可以一直到世界尽头。
“我可以带你走吗?”
没有回答。
陆观棋承认自己被情绪左右了,不能,或者说,至少现在还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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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若,你终于回来了。”
端仁看到冉也身边还有一个外族人长相的男人,不由一愣。
嗯……虽然不知道是哪来的,但长得不错,还是和阿若截然不同的类型。
有点眼熟,端仁想不起来。
冉也和端仁交代几句就进了后院,很快就怀抱着一大束花走出来,先是供了一捧,剩下的全给了陆观棋。
端仁和这位刚认识的帅哥大眼瞪小眼。
这位和他们神官关系很好吗?头一次见阿若这么大方。要直到,阿若一向很珍爱这花的,虽然花可以再栽,但花期很短,一年也长不了多少。
端仁想起来了,陆观棋就是上次桑吉叔说的客人,阿若的大学同学。
陆观棋收到花就要走,端仁忙从供桌边取了东西。
“这个是阿若送给你们的,大家都有,说是可以平安,你拿着吧。”
陆观棋接过达勒,他这几天见过有人把这个别在衣服上,小小一片,有各种颜色,还有很淡的木头香味。
“两个都给我?”
“还有一个可以给你朋友啊。”
陆观棋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许怡然。
“好,那谢谢了。”
端仁还不忘还要送送这位客人,并邀请他来参加三天后来神庙,一起庆祝五丰节。
“这个活动对你们来说很重要吧,听说本地人可以得到阿若的赐福?”
“对,很多人都会来,你是阿若的朋友,他当然也会祝福你。我们神官只是看起来严肃了点,但人还是很好的,他还会辅导我英语……阿若呢,其实就是个i人。”
陆观棋的注意力却放在端仁的红色耳饰上,假装漫不经心问他。
端仁用手轻捻红色珠玉,“你说这个?阿若送的。”
“这是我们珞桑的信物,阿若说,只要戴着它,无论多远,无论多久,最终都会回到这里。”
“那如果送给了外乡人呢?”
端仁想了想,“我不知道,没有这个先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