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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第 4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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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循回到水榭,与绿珠又问了几句,将人打发走,便径直回了秋鸣院。

周陆然得知阿商和石僧的险遇,但不知道究竟怎么回事,拉着阿商和石僧问个没完。阿商经虞循一个眼神指示,便让石僧去与周陆然解释,将两人打发走。

此次去南漳县,除却查找几名女鬼杀人传闻的受害者与暗访李漳过去,还一桩便是虞循更早交代他去调查宁知越与陈家的关联。

虞循寻了个借口将老刘头几人留下,问询出不少南漳县的旧事,最早的可追溯到十多年前北方叛乱,汜州数度易主,最近的便是他们入公主府前。

有关公主落水、患病,驸马遭诬陷,再到陈家旧事,陈娘子怎么死的,陈家怎样败落的,女鬼传闻何时传出,又是如何遭了镇压,具体的时辰,人物,地点,老刘头是张口就来,虽则多是闲话趣闻的成份,但挑挑捡捡也能拼凑出大致的轮廓,各中实情如何只待细查便可分辨出。

只宁知越……与陈家有关的宁姓人家……

老刘头摆摆手,很肯定地说:没有,无论是陈家族中亲友,还是生意上的往来,都没听说有姓宁的。

这便奇了,无亲无故,宁知越为何不远千里从西域赶回来,又不顾家人阻拦,一定要留在汜州?她分明知晓不少事,又暗自谋划着什么,究竟是何缘由让她孤身一人到汜州,又言不由衷地要与他们划清界限呢?

虞循觉着这二者间的关联应是存在的,或许不是表面上的来往这么简单。为此,他换了方式问老刘头:陈家家主可有去过越州呢?

老刘头认真想了想,也不太能确定,当年战火纷飞,大周境内哪一处都不太平,各地坐商多,行商少,陈兴文就是这少数中的一个,自然也曾走南闯北过,但要问他去没去过越州,这谁知道呢?

但虞循还是推敲出一点可能性来:当年的战乱,京城及各州府确是混乱,唯江淮一带由平南王由据守,此后一直以越州为盘踞点,从未离开过。陈兴文既是要做生意,战火纷飞之地,百姓都忙着逃难,唯有江淮一带,更甚是越州才是其最可能行往之地。

然事有例外,也说不准这个推测是否准确。虞循想,既然陈兴文祖籍就在南漳县,他经年去外地行商所需的行牒文书在南漳县衙门应当有存留,那么叫阿商趁此时机去查验一二,或许能判定真假。

阿商也给出肯定的答案:“陈兴文确实去过越州,而且还不止一次。案卷上记录陈兴文最早行商是在泰和二十五年,他往江淮去过数次,但最初几次去的不是越州,直到那一年年底,他带上王夫人两人一同前往越州,此后不见王夫人回南漳县,只有他往返其间。”

“泰和二十五年……那便是圣上继位前两年,那时平南王也才拿下越州不久,宁公起初并不愿为平南王效力,平南王亲自去请了数次,都被婉拒,却在泰和二十六年初归入平南王麾下……当真如此巧合吗?”

阿商听着也觉得有那么些巧合,但陈兴文就是一介商贾,后来陈家富庶起来,他还汲汲营营想要做官,若真与宁公或是平南王相识,何必舍近求远?

虞循摇头,“肯定不是普通商贾这么简单,你还记得老刘头说的吗?他道陈兴文年幼失怙,族中亲友待他并不好,还侵吞了他父辈留下的田产、宅第,这才使他走投无路改去行商。他行商所有资费,皆是王夫人为他筹得,经由他做生意,两人生活已有起色,因和要将王夫人送去越州,而他自己则两头奔波?”

“为何?”

虞循叹了一口气,“老刘头说,陈兴文与王夫人感情甚笃,泰和二十五年年初正是他们新婚,你说,能背离祖籍,将与自己心意相通的新婚妻子送去一个陌生的地方许多年,会是什么缘故?”

“什么缘故……是他们在越州置了新宅,要不然就是遇上了相识之人,若不是在越州站稳脚跟,王夫人独自留在越州怎么看都不妥当。”

“正是如此。阿爷曾在越州小住,常往宁公家中做客,听说过一桩旧事,是关于宁公的。”

那旧事说的是宁公少时家贫,与老父及尚在襁褓中的幼弟相依为命,白日替人在富人庄子上做工挣得些许米粮,夜里苦读诗书,只盼有来日得中进士,光宗耀祖,不再让老父幼弟受苦难。

然有一年冬,恰逢雪灾,家中米粮尽,囊中也无银钱,大人尚且能捱得过,襁褓中的小儿平日本就吃的不多,这一断粮,可怎么得了。为此宁公冒着大雪,往更远的庄子去谋生计,待夜里回来,见家中备起碳火,炉灶上热气蒸腾,老父佝偻着身子,缩在炉灶边,唯独不见幼弟,心中凄然,略想一想也知晓他离家这一日,发生了什么事。

当时宁公年岁已有十六,其父因觉宁公这个年纪早该有大作为,何以会为了照顾老父与小儿耽误了前程。那一日恰逢邻里一熟人来访,还带着一对年长的夫妇,只道膝下无儿无女,希冀求得一个懵懂小儿当作自己的孩儿养育,打听数户人家,知晓宁家孩子还在襁褓,觉得正合适,便寻了熟人上门来说合。

宁公父亲不忍,也知晓若自己应下,待长子回来,恐怕也不能依,但实在别无他法,他体孱多病,幼子还是不会言语的小儿,仅靠着长子每日辛劳得来的一点米粮,不过是苟延残喘,长子事业不得成,幼子能活几日也不知,那对夫妇典买幼子的银钱足够长子接下来读书、应试,乃至娶妻生子,而幼子懵懂无知,在那富人家也能好好活下去。

宁公当初再如何悲苦,再如何要去退还银钱找那夫妇将幼弟要回来,也终是就此分别,再无音讯。事已成定局,宁公只得看顾眼下,将老父照料好。

阿商想起曾见过的德高望重的宁公,从容平和,受人景仰,实在瞧不出还有这样悲惨的过去。不过郎君不会无缘无故提起此事,他琢磨了一下,惊道:“莫不是这陈兴文就是宁公的那位幼弟?”说完又觉得不对,也没听说宁公还有一个弟弟啊?

虞循说:“是不是不知道,但很有可能。阿爷说,宁太公后来因悔恨当初典卖幼子,缠绵病榻数年,在临终前交待宁公的最后一件事便是找回幼子,而宁公一直谨记此事。直到永成初年,阿爷与姜世伯再去越州拜访宁公时,得闻宁公寻回幼弟,但阿爷不曾见过其人,只阿娘去拜会宁夫人时见过另一年轻妇人,说是宁公弟妇。”

“那这不就对上了吗?”阿商喜道:“陈兴文在行商之时与宁公相认,担忧在南漳县独居的王夫人,便将王夫人送往越州兄长家中,托兄长照料,那这样算来,若宁娘子真是宁公之女,宁娘子便是陈兴文侄女,宁娘子与那投水自尽的陈娘子一家姐妹,这难道就是宁娘子来汜州的真正目的?”

虞循叹息着,宁知越与越州宁家应当真有关联,阿商的推测也更往真相进了一步,只是事情果真如此,也算有了进展,但他并不如阿商那样乐观。

他从阿爷阿娘那儿得知的内情不多,并不清楚后来为何未曾听过宁公胞弟的传闻。又有,若陈兴文真是宁公胞弟,为何两人分隔两地,不通来往。还有陈家的这桩案子,宁知越远在西域都知晓了此事,越州宁家、京城宁侍郎会不知情?她回中原遭遇了她三哥阻拦,被她二哥带回京城,又被关了禁闭,显然是刻意而为,也就是说宁家和宁侍郎漠视陈家了的惨变,又极力阻止宁知越来汜州调查真相。

阿商更懵了:“这怎么可能?那可是宁公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宁公怎会如此狠心?”

虞循摇头:“不是狠心,是不是时候。宁公当年效忠平南王,便是圣上也礼贤下士请宁公入朝为官,宁公也婉拒了,为此不得已接了圣上赐婚的圣旨,将已与姚珲定亲的长女嫁给皇后族亲武安侯,是为打消圣上猜忌。江州、袁州、汜州因袁志用,其实是圣上一直欲拔出的一根刺,但能不费分毫兵力就将其拿下的只有姚珲。昔日姚珲据守剑川不肯回朝,便是在等这样一个时机,用江、袁、汜三州换剑川,但圣上不会答应,姚珲在剑川多年,其势力根植于剑川,若是应下,二者尽归其所有,偏偏陈家又在汜州……宁家有何举动,等同于平南王府的意图,为了避嫌,便是知道也只能装作不知道。”

“啊?”阿商很是震惊,本来宁娘子隐瞒身份,又满口谎言,他便觉得显得生分,不信任他们似的,方才在湖畔又说了一些划清界限的话,更觉得她寡情薄意,不值得深交,但听郎君这番话,理解了宁娘子的难处,又颇觉惭愧,宁娘子分明是有情有义,为了查明真相,千里迢迢历经险阻,费了许多功夫才来到汜州。

“宁娘子既然敢孤身来汜州,又诸多忌讳隐瞒,想必是知道些什么的,之前咱们是不知道,现在理清了头绪,郎君,咱们要不然与宁娘子实话实说,坦诚一些,也免得猜来猜去,生许多麻烦。”

他又怎么不想呢?但问题的关键不在他,而在宁知越。

她既目的在陈家,从一开始她就当是知晓内情的,怎么会没有动作呢?祝十娘夫妇固然利用了她,但她未必没有顺水推舟,任由事态发展,再在合适的时机点出,或许从入公主府,或是她来汜州之前,便已布下周密的计划,她比给公主下毒的凶手藏得更深,想得更周密,行动起来也更灵活。

如果说下毒之人是框定了一项章程,按部就班的推行,那么她并不给自己设限,凡目之所及,耳之所闻,每一个偶然出现的人,都能为之所用,也确实悄无声息地被她利用。

但让她如此小心的,不是来自宁家顾全大局的暂时隐忍,而是面对前途的小心试探。她或许是知道一些事,但知道的不多,也需要一步步的摸索才能发掘出新的线索,而这种试探需要冒险,需要做一些有悖情理的事。

她将自己与所有人分隔开,所有人都是她的对立面,一旦暴露分毫,谁也不会因她受牵,而他得益于清正的声名,得益于他在来汜州之前就已熟知她的为人,轻而易举地就能获悉她以身犯险得来的线索。

虞循心里直叹息,她不是在划清界限,仍是在跟他传递消息:她被凶手盯上了,已一脚踏入了险地。

因为他清楚的记得,宁知越情绪的转变是在阿商和石僧回来,提起南漳县那桩由马车失事转变为凶案之后。

夜幕已完全降下,庭院里人声渐歇。

虞循坐在书案前,闭着眼,似沉思,又似等待,就这样一直静待到深夜,有人敲开院门,不多时阿商领着福寿来报:驸马意图谋害公主,人赃俱获,已被当场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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