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车徐行,赶在了辰时前到了县城外,离崇川县城约莫还有十里地时,路上行人逐渐密集,三两人结伴而行,一边往前头张望,一边低声讨论着,有的面露讶色,有的神情笃定,还有的显露出一点质疑来。
“真的?这是几时的事?”
“就在昨夜,本来都抓到凶手了,后来不知怎地让他们跑了,今日一早,县衙里便便张贴出告示,描画了那伙凶犯的模样,现下城门处还有县衙的差役盘查进出城的行人哩。”
另一人疑惑道:“你与我们同时出村子,往城里来,你何时听到的消息,莫不是你胡编乱诌,编的瞎话??”
“谁说瞎话,你自己消息不灵通,怎么还带空口轻看人的。今早寅时,我兄弟起夜,就看到村子外小道上一行车马往城里那个方向去,只城门还未到开的时候,就在外头徘徊,商议着说:‘那伙人趁夜逃走,但一定会往城里去,必得在城门大开前去堵着,再报往县衙联合盘查。’你看,这不果然就来查了?”
……
宁知越与虞循、芙蕖相似一眼,虽没法确定这路人口中的“那伙人”是谁,但正巧在这个时候闹出这样的动静,多少叫人心生警惕。
牛车停停走走,越靠近城门越是前进艰难,周围尽是进出城内外的百姓商队,你来我往拥堵城一片,难以分辨前路究竟如何,但……再往前去是不能了。
三人答谢过那赶车的村人,就地下了车,宁知越和虞循在南漳县待了有些日子,贾源那伙人熟识他二人模样,芙蕖便让他俩先寻一处隐秘之地暂待一会,她先往城门口探查究竟是何情形。
过了片刻,芙蕖寻回来,神色凝重,“奴婢向出入行人打听过,果如方才听到那样,城内外均下了通缉令,要抓捕两男两女,其中两幅画像比照着娘子与郎君二人模样,但身份上却未曾明说,只称我们做杀人凶犯,犯了什么事也不详,眼下不仅在城门处设防排查,听说城内也在挨家挨户搜寻,动静闹得十分大。”
宁知越道:“当是乌庆生传的消息,但这主意是源出贾源还是曹襄?崇川县县令竟也肯顺了他们的意,这是毫无顾忌了?”
虞循道:“或许是勾结,也或许是叫贾源捏住了把柄,然不论如何,他们是准备放手一搏了。我反倒担心贾家此时已有戒备,贾娘子……是否还能寻到曹家父子来历的那些重要证据?”
“都这个时候了,曹荣反心已现,若真有动作,他们的来历还有什么可查的?”
“事出有因,总要弄个清楚明白,以防他们还留有后手。不过现下说什么都已经迟了,贾娘子已经进城往贾家去,我们被当做凶犯通缉,崇川县衙是去不了了,只能等着羽书到南漳县说服袁志用,再带人马前来。”
再是急切,也只能如此,只是即便羽书脚程再快,袁志用不做他想的应下,也得等到明日才能来,到那时,不知贾家和庄子里又会是怎样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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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志用比他们预想的来的更快。
暮色渐渐降下,进出县城的行人逐渐减少,城门口驻守盘查的士兵却不见撤去,而这一日里,宁知越三人守在崇川县城外必经之地,一直未见到贾香薇出城。
眼看城门就要闭上,难道贾香薇那边还未能得手?
正焦灼忧愁之际,城外正道上烟尘行远处席卷而来,与之伴随的还有声势浩大且齐整的马蹄声,朝着崇川县城门所在疾驰而来。
将要合拢的两扇巍峨门扇骤然停住,城外道上壮大队伍之中也有一骑迅速抢道奔往城下,一手握住缰绳,另一只手举起,掌中握着什么物什,冲着城内高声喝令:“奉韩刺史、袁将军令,前来捉拿逆贼同党,还不快快放行,若有阻挠者,一律以同罪论处。”
奉韩阳平的命?宁知越和虞循相视一眼,正觉得蹊跷,心中也不免担忧,难道韩阳平和袁志用知道事情要败露,两人合谋了?
城内出来一个领头的军士,辨过那马上人手中之物,神色顿时张皇起来,一扭身朝着身后两人挥手,重又将那半阖的沉重城门大开。
那队浩大的队伍也减缓了速度逼近城下,领头的那名军士虞循曾见过,是袁志用心腹部将。
这时队伍后又又两人勒马上前来,走近了看时,正是羽书、羽墨二人,羽书与那领头说了一句什么,领头思考了片刻,当即扭头调拨出一队人,与那队伍中人嘱咐着。。
虽不知道韩阳平为什么也掺和进来,但见到羽书、羽墨,三人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也不犹豫,当下现身在人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