箐柯和临深二人从山上回来,一回来箐柯便道:“有救了有救了!”
江榆问道:“怎么了?”
箐柯道:“朝廷将染疫病之人聚集到后山,每日服药,派飞云卫严加看守,严禁染疫之人下山。”他说着看向孟煦,“这下可没有人再去喝什么神符咒水了,也扼制瘟疫再蔓延了。”
斥自懊恼道:“才说服一个神棍将我们的药放进神符中,好让那些染疫之人服下呢。”
孟煦道:“这都不妨,只要能治好百姓,喝谁的药都是一样的。”
箐柯一早去山上打探情况,不知神棍在院中闹事,听了此事忍不住猜道:“又是殿下的鬼……主意吧?”
他一时口快,说罢悻悻地看一眼江榆,见她并无不悦,忙转了话题道:“今日我们去山上看,觉得有一点奇怪得很,朝廷发赈济粮,又给百姓施药,为何要挂着百茗坊的招牌呢?就算是京城那些大户舍得拔毛,难道他们敢在百姓面前抢朝廷的功劳?临深兄,你说奇不奇怪?”
临深没好气道:“我不知道。”说罢,摘下脸上的布,扔到石灰水中,离开去了父亲的屋里。
箐柯耸耸肩膀:“唉,又怎么了嘛?”
临深虽说现在自由了许多,但每和江榆共处一室时,他总是最不自在的那一个。
这时,外面一阵马蹄声由远而近,箐柯打开窗户看去,道:“飞云卫的人怎么又来了?”
孟煦闻言,意识到什么,突然问道:“染疫的人是自愿上山还是被强行抓到山上的?”
箐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仓皇回道:“听说有些是被抓到山上的。”
孟煦对江榆道:“殿下留在屋里,我出去就好。”迎上飞云卫,其中为首的正是杨确。
杨确彬彬有礼地作个揖,道:“驸马,又见面了。”
江榆在屋中听二人对话,已经猜出此次飞云卫的目的。
箐柯道:“他们这是要强行将徐公子带走吗?”
江榆道:“恐怕是了。”
箐柯道:“可是徐公子不是还在钻研这疫毒的解药吗?殿下,咱们能不能让杨副使通融一下,让徐公子就在药堂养病呀?”
江榆道:“只怕不行,若是圣上下旨带到山上去,那么杨确和魏启都做不了主。”
她心中觉得隐隐有些奇怪,却又说不出是哪里奇怪。
正沉吟之际,便听屋外孟煦问道:“将病人带到山上可是圣上的旨意?”
杨确朝天一拱手:“自是如此。”
孟煦意味不明地看他一眼,像是看将死之人一般。
杨确道:“还请驸马不要让我们为难。”
孟煦道:“副使说是圣上旨意,我不是不信副使,只是若无圣上手谕,或是申云堂的令牌,恕难从命。”
杨确道:“我身为申云堂副使,难道驸马觉得我会假传圣旨?”
孟煦平板无波道:“并无此意。”
杨确此时没有圣上的手谕,更没有申云堂的令牌,申云堂的令牌可以调动军队,见牌如见圣,岂是他能拿到手的。
他心中气闷,道:“驸马这是要拖延时候了?”
“见谕或见牌,自当从命。”
杨确默默咬牙,道:“那驸马等着吧。”
他甩手转身,正要离去,却见远处又有一对人马赶来。
待看清马上之人,杨确肃然而立。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袁克己。
箐柯在屋中也认出袁克己,在窗前一矮身,唯恐被看到:“殿下,袁克己怎么会来这里?”
想到什么,又站起来挡在江榆面前:“殿下,他不会是冲你来的吧?”
江榆道:“我在延榆他怎么会知道。”
箐柯脱口想说会不会是临深报信,但心中觉得不妥,便道:“人多眼杂,会不会走漏风声呀?”
江榆将他一把拉开:“你这是做什么?保护我?”她透过窗户看外面的情形。
“我……”箐柯讪讪一笑,自觉有些不自量力。
突然听到头顶的瓦片发出轻微声响,箐柯惊弓之鸟,警惕道:“谁?!”
潘夷从房顶跳下来,落地后轻描淡写地看他一眼,对江榆道:“殿下,王伯奇带来的消息。”
她将一封信递给江榆,上面的火漆完好无损。
箐柯见此信如此谨慎保存,自然是什么重要消息,便自觉地退到角落里。
江榆拆开信快速阅完,转手丢进一个生着火的炉子里。
外面,飞云卫皆俯首行礼,袁克己负手走进院子,看上去风光无两。
他此时已入了后宫,是圣上身边最受宠信之人,满朝文武皆知,自然行事说话都透着几分万人之上的高傲来。
袁克己笑着朝孟煦虚虚一拱手:“久闻驸马屈尊在此义诊,驸马身份尊贵,为这些百姓治病,不是太也委屈?”
“治病救人,职责所在,救何人,何人救,想来也没什么区别。”
杨确走到袁克己身边耳语几句,袁克己听罢,皮笑肉不笑道:“是我狭隘了,不过驸马既然觉得众生平等,又为何私自窝藏一个感染疫病之人?”
孟煦道:“理由想必杨副使已经告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