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舅舅,从此我再也不是你的七安。”轻细的呢喃消散在静谧的夜间更显悲凉,女孩就这样蜷缩在遮盖着白布的沙发上,合衣而躺,仿已入梦,徒留眼角的泪渐滑。
不同的城市,同样的夜晚,鹤城的夜却略显躁动。书房中的两人成明显的对峙状态,却又略显无奈。
“你究竟要什么?”
“你还真是残忍,我终究是你的妻子,我承认你和我的婚姻并不是你想要的,可温墨,你就真的不知道我黎秋昕要什么?”望着对面的男子,从他的脸庞上仿佛看不到情绪,连一丝的愠怒都没有显现,可越是这样,黎秋昕就越觉得自己对时七的憎恨更深。
咄咄逼人的口气早已没了往日的柔和......
温墨,是你把我逼成了这样,是你逼着我去和一个乳臭未干的毛丫头站在同一战场上厮杀。尽管这样的厮杀让我失去了自我,失去了优雅,可在这场争夺你的战争里,我依然是战士。
距离自己一米之隔的男子,他的人离的如此之近,可是他的心呢?
“用你温太太的身份换她不被打扰。”这句话的落地,黎秋昕如愿换来了温墨的正视。
以前的温墨,黎秋昕只是觉得他对所有的人都是温雅却又悄然无声地透着距离,自己不想成为那众人中的一种,自己想要靠近,尤其是看到他对时七的态度,更加让自己有了想要得到的欲望。而此刻呢,那是什么,他连那对待众人的温和都不再表露,看着自己的时候,仿佛那透骨的寒意直面而来,继而剩下的是无尽的凉薄。
“砰”的关门声提醒着刚才对坐的人已离去,黎秋昕知道,他答应了自己的要求,那他就不会食言。
黎秋昕是温墨的妻子,法律上所承认的那一种,可黎秋昕却失去了温墨,自己何尝不明白呢?尤其在这一刻,何其悲凉,却依然往前。
黎秋昕不是没有想过要回头,可是回头的路上,依然满是温墨......
泪顺着眼尾滑入鬓角,靠在椅背上的女子却异常地为这场爱而不得孤勇着,伤人伤己 ......
已经进入高三的最后一个学期,尽管现在已经是晚上九点了,但从校门外依然可以清楚的看到整栋高三教学楼依然是灯火通明。校门口马路对面黑色的车子静静地蛰伏着,整个车身隐藏在大树的阴影中,恰好避开昏黄的路灯形成的光晕。
透过车窗的视线不知看向何处,可温墨很清楚,在那众多的灯火中,有一盏灯下奋斗着的人儿一举一动都牵动着自己的心弦。想象着她的样子如同在自己书房、在自己办公室里埋头的样子,时不时地轻咬笔头,微皱的眉头,然后求救的看着自己,无声的告诉着自己又被哪道题给拦住了,等待着自己的解救,而自己无论在看什么书,在做什么工作,都会停下先去解决她的问题。
自嘲的笑浮现在嘴角,时至今日,才发现原来自己很多的行为最后都变成了条件反射,可笑的是这样的反射只属于她一个人,一个自己不得的人。
对于今晚和黎秋昕的约定,其实温墨心里很清楚,自己并非是因为受制于黎秋昕而被迫答应,只因为对于七安,目前这样是最好的,让这个女孩的努力有所结果,去一所她喜欢的大学,离开延城的悲伤,离开鹤城的狰狞,希望她朝前是一片温暖的所在,希望她朝后看到的是自己,永远的家人。
家人,呵呵,既然这是自己为她所铺垫的未来,看着她在按照自己的设想一步步的前进,为何这样的距离生生在将自己的心头割裂开。
捻灭最后一丝猩红,朝着校门走去。二楼靠近楼梯口的教室便是高三(2)班,从踏上楼梯,就感觉到了整个教学楼的安静,教室里偶尔传出学生和老师交谈的声音,立在后门靠窗的位置,教室里的情形一目了然。
统一的校服,男生女生默默的奋笔疾书着,在这里,温墨看到了不同于大学校园的年轻,这里的他们更显青春和斗志。
不在,时七没有在班里,她座位是空的,所有的书累的整整齐齐,桌面空空。自从进入高三,时七便选择了住校,只在周末的时候才回去一趟,遇上模考的时候,便是周末也不回去。温墨知道高三的辛苦,虽然他对于时七在读书上的要求一向随性,可自家孩子愿意努力奋进自然是好事,自己当然是愿意多多给与助力的。
从时七开始住校,自己时不时便会来看看,给她送点吃的,经常会在晚自习的时间在这个位置看看里面的人。
温墨以为在这里短暂的驻足能够让自己的心得到平复,可时七的不在,注定了这个夜晚不再平静。
“温教授?”
教室里的梁老师看到温墨走了出来,梁老师的老公也在H大教书,在H大的几次活动上两人也见过,再加上时七在这个班,一来二去也算熟识了,作为温墨,放心把时七放在这,肯定是在背后做了一定的工作的,即使自己不在这,也可以了解她在学校班级的情况。
“梁老师,你好,打扰了。我来给时七送点东西,她好像不在教室。”
“时七已经请假两天了,说是要回老家看妈妈,我没有打通你的电话,给她舅妈打的电话,核实了情况,我才签字同意她请假的,毕竟现在高三时间紧张,轻易不会准假的,温教授你不知道这件事?”
感觉到面前男子的变化,梁老师试探性的询问着,只觉得时七的请假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我这两天开会没有回去,忘记了时七回去这件事,实在抱歉,打扰了梁老师,您先忙。”
看着转身离开的男子,梁老师不是没有疑惑的,可多少知道些他们的特殊家庭情况,便也不再多想。
下楼的间隙,拿出手机,通讯录的第一个备注“安”便是时七,点触拨打的时候,温墨看到了自己手指的微颤,机械化的女音传来,终于将自己最后一丝残存的理智消散掉。
她是不是真的回了延城,温墨不敢去想,在自己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如果她真的一个人回了延城,看到延城的一切,她会是何反映。可如果她没有回延城,她一个人,又能去哪,她从来都是一个人,无处可去。
暂时压下那隐约的痛感,随手拨打了另外一个电话,“怎么,温教授这个点给我打电话,这是又想约我去小酌?”
电话那端的方奕看到温墨的来电,接起来不等温墨说话便开始调侃,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一向自制力强到令他妒忌的温墨,竟然开始时不时会约他出来喝两杯,这让他禁不住总是想打趣一番。
“帮我订一张最近去延城的机票,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