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晚上出门好像忘带钥匙了。”
“没有在身上口袋里,我摸了的。”
“是去局里等你一会儿是吗?好嘞好嘞。”
姜何在男人面前说完这些话,然后挂了电话把手机还给那男人,道完谢后便离开了。
姜何下楼的时候就听到男人关了门。既然关了门,姜何也没必要在继续下楼了。
正从口袋里摸出钥匙要开门,楼上又传来了姜何熟悉的脚步声。
但很明显也多了另一个人的脚步声
“嗒嗒嗒……”凌乱的脚步声在楼道间回响着。
姜何微微侧头,余光看见了一个女人跟着先前敲他家门的那个中年男人从他身边路过一起下了楼。
姜何很自然地收回了目光,感受着身后一股强烈的视线,他开了门就直接进了屋里。
刚进门,沈奇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你不会无缘无故找我楼上的邻居给我打电话吧?”沈奇问姜何。
“我也说了‘我没事’嘛,我就是上楼看看楼上那家人,因为今天有人走错了楼敲了你家门,所以我留了个心眼上楼去看看。”姜何解释道。
刚刚姜何说的话是藏了头的,“是”和“事”谐音,所以“我没是”的意思就是“我没事”。
电话那头的人叹了口气,说:“我知道你机灵,但是下次遇到这种事你再担心都先给我打电话说一声,提前报个备。”
“知道了。不过应该没必要了——我明天一早就上飞机回首府去了。”姜何说。
“走这么急?”沈奇疑惑道。
“嗯,因为首府那边有事要忙。”姜何笑道。
才怪呢,首府那边没有事情要姜何忙的。
“好吧……那你记得收拾好行李,别把东西落我这儿了,我可没时间给你寄东西哦。”听语气,沈奇也很是舍不得。
“嗯。哎对了哥——你认识什么姓‘程’的男人吗?禾口王程,年纪大点的。”姜何补了一个问题。
“姓程的男人啊?局里有,但是年纪对不上——怎么了吗?”沈奇问。
“没什么,今天听人提了一嘴,就问问,”姜何选择了把问题糊弄过去,“好啦,不打扰哥你工作了,我先挂啦,拜拜。”
两人道别挂断电话之后,姜何就回自己房间收拾行李了。
姜何走得急,不是因为首府有事忙,是因为他觉得那个程先生有问题。
(姜)这层楼是三楼,他说他要去四楼,搞错了楼层所以敲错了门。
(姜)但整栋楼只有一楼和二楼之间的楼梯长一些,三楼上四楼,没有理由会走那么多级台阶。
(姜)给他开门的人是女人,四楼住的是个男人,所以他去的不是四楼,应该是五楼。
(姜)或许走错楼层只是个幌子,看他的眼神,他就是冲着我来的。
(姜)可这里又不是首府,我身上有什么理由让别人找上门来的……?
姜何边叠着自己的衣服,边思考着心里的问题。
(姜)或许,他对我确实不熟悉——
(姜)但他对“杨子程”很熟悉……
(姜)如果是这样,那这个程先生就一定跟杨家有关系了。
姜何重重叹了口气,感慨着这些有钱人之间明争暗斗的黑白关系。
“表面上看着杨家在海晏一家独大,私下总还是有人想靠手段上位的嘛。”姜何笑了笑,这种事情他在首府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
姜何可不会傻傻等着对他图谋不轨的人找上门来,就比如说现在,杨子鹏还想送他这个亲弟弟去机场来着,结果电话一打过去,姜何已经在机场候机厅坐了好久,而且还马上要上飞机了。
杨子鹏不理解,姜何这么……归心似箭的吗?
漫长的航程之后,姜何在黄昏时拖着行李箱从出租车上下来,站在了鲁深家门口。
姜何在门口输密码输了两三遍都没开这电子锁,便按了门铃。等上好一半天,大门边上的可视门口对讲机屏幕终于亮起来了。
不过却并没有人出现在屏幕上。
“Okayy——Tell me your name and I'll think about opening the door.”
(“好啦——告诉我你的名字,我会考虑考虑开门的。”)
完美的发音,姜何不仅能听出来是鲁深说的,而且还能听出来鲁深是捏着鼻子说的——准确来说,这是鲁深自己录的一段语音,只要有人来按门铃,屏幕一亮,这语音就会播放。
姜何也不吭声,就光看着屏幕。
又等了一会儿,鲁深的身影就出现在屏幕里了:“谁啊?”他还没有看屏幕,但慵懒的问话声已经先传出来了。
“我。”姜何应了一声。
鲁深看见姜何,一时惊得说不出话,直接给姜何开了门。
姜何刚进门,鲁深就穿着棉拖鞋从屋里跑了出来。
“老姜!!!——”鲁深高兴坏了。
“门口改密码了?”姜何朝门口的数字锁偏了下头,用手指了一下问道。
“嘿嘿,没跟你说——旧锁换新了之后就重新设了密码,不过现在这个换新的锁也可以直接用指纹解锁了。”鲁深说着就接过了姜何的行李箱,带着姜何往屋里走。
“等会就给你录个指纹吧?”鲁深头也不回地说。
“不用了吧——爷爷呢?”姜何问。
“在书房呢,又在算他那些数学题,一天到晚都在念叨是你在他就不需要亲自打那么多草稿了……”鲁深瘪了瘪嘴。
突然鲁深凑上来,在姜何耳边小声道:“幸好你年前回琮城去了,期末数学考得稀烂,外公连压岁钱都全给我换成零钱了……”
姜何转头去看鲁深,鲁深委屈得都要哭了。
“我要是还在你家过年,你年后都不用再想着出去玩了。”姜何被逗乐了。
“年前也玩不成了。”鲁深苦笑道。
把行李先放在自己房间里后,姜何先去了书房见鲁翰林。
和鲁翰林好好聊了一番,姜何回了房间继续收拾行李。
“我看你状态不错啊——亲子鉴定结果怎么样?”鲁深靠在姜何房间门框上,手上还拿着个苹果在啃。
“还能怎么样——你的直觉不是向来很准?亲生的呗。”姜何轻描淡写道。
“哇靠——不是,你就这么点反应啊?那可是你原生家庭哎!”鲁深瞪圆了眼睛,又咬下了一大块苹果。
姜何停下手上的动作,蹲在自己行李箱边上沉吟了片刻,缓缓开口道:“我对‘家庭’没什么实际概念,你硬要说的话,我觉得我跟你更像亲兄弟。”
鲁深看着姜何的背影,听到了他的一声轻笑。
“对,我倒是希望你还做我的兄弟姜何,还是我外公最疼的那个乖孙姜何,”鲁深走到了姜何的床边上坐下了,“我毕竟不认识杨子程,从小认识的是姜何。”
“老姜,说实话,我不喜欢你这名字的来历,但你这‘姜何’的‘何’,我觉得不该是替换的意思。”鲁深手里的苹果已经被啃了一大半了。
姜何转过头去看鲁深,半晌没有说出话。
“何”是单人旁替代了三点水的“河”。
就好像姜何替代了姜家的姜河。
亻替代了氵。
至少姜何从始至终是这么理解的。
“还能有别的意思吗?”姜何问鲁深。
“当然有了——只要你愿意自己去想,怎样定义都取决于你自己呀。”鲁深笑着啃下最后一口苹果,把苹果潇洒地朝垃圾桶一抛——
“咚!”
扔偏的苹果成功把垃圾桶砸翻了,垃圾桶里的废纸团散了一地。
姜何与鲁深面面相觑。
“那个,地上有点灰尘……”
“你拿废纸团和苹果核给我沾灰尘呢?”姜何笑着问鲁深,拳头都捏紧了。
鲁深心虚得很,立马溜去楼下拿扫把和铲子来收拾烂摊子了。
姜何把自己的衣服挂好放进了空空的衣柜里,还脱了身上的衣服准备换上厚睡衣。
说实话吧,在琮城和海晏吹暖气吹习惯了,让姜何现在穿这种全是毛的厚睡衣,他还真不太习惯。
一套幼稚的动物款绒毛睡衣,和鲁深身上穿的是配套的——怎么想也知道,这种风格的东西也只有鲁深会买了。
姜何的是小熊猫,鲁深的是浣熊。鲁深说是为了帮自己更好地分辨小熊猫和浣熊,所以才买的。姜何当时的评价是:“想一出是一出。”但姜何还是跟鲁深一直穿着这套睡衣就是了。
“老姜,明天要回姜家去吗?”鲁深本来扫着地,一抬头看见姜何脱衣服,一时就光顾着看姜何去了。
“回啊,回去领赏——”姜何一回头,看鲁深一直盯着自己,便皱起了眉,“干嘛?”
鲁深笑了一声,摇摇头继续低下头去扫地了。
“老姜,你和小时候比起来,还真是一点肉都没有长起来啊,”鲁深说,“看着平时穿什么衣服都好看有型,衣服一脱就能看出来你有多瘦了。”
“我又瘦了?”姜何边扣胸前的扣子边问鲁深。
“不知道。你一直都很瘦吧?还有多少肉能让你瘦的?”鲁深调侃着姜何。
“嗯……没办法嘛,我胃一直不太好,就是以前饮食太不规律了经常一饿一整天才得胃病的;现在每天必须吃的这些药很多也是掉体重伤身体的,吃了药一整天都在犯困,吃饭的时间也拿去睡觉了,想增重也基本上没可能了吧?”姜何自己并没有在意过体重这个问题。
鲁深无奈叹了口气,把铲子里的垃圾重新倒回垃圾桶里后就跟姜何道了晚安,离开了房间。
(姜)真的很瘦吗?
姜何摩挲着自己的下巴,认真地思考起了这个问题。
姜何的房间是没有任何镜子的,姜何以前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所以房间里连体重秤也没有一个。
(姜)大不了就明天回姜家路上路过药店了的话就蹭蹭人家体重秤,还可以顺便量量身高。
姜何今晚的心情意外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