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老师您也是提醒我专心。”姜何红着脸赶紧替自己辩解道。
“挺好啊，你那男朋友能从琮城跑来趁着最后这点暑假的时间来陪你，我觉得真的很不容易，特别是今晚上外面下雨人家还守在门口等你。”樊晖说着，把姜何的画重新放到了画板上。
姜何只觉得心跳得很快。
“明天开始就是色彩课程了，也要继续认真跟我学啊。”樊晖拍了拍姜何的肩膀。
姜何连连点头。
“好了，快回去吧，外面下雨也冷呢，别让你男朋友等久了。”樊晖也微笑着点头，然后转身离开了画室。
姜何给画室关了灯，走的时候也带上了门，然后拉上自己卫衣的帽子就朝到门口跑去了。
“哇，你自己没带伞吗？怎么淋着雨跑出来啊？”黎谱见到姜何开口就是伸手去摸姜何的脸，看有没有被雨淋着。
“没关系，你会来接我。”姜何扑到黎谱怀里使劲蹭着。
“今晚就打车回去吧？”黎谱跟姜何提议道。
“好啊，不过出租车可能是打不到了，我用手机上约一辆吧？”
“都听你的。”
“你在外面等这么久冷不冷？”
“我说冷的话，你会再多抱抱我吗？”
“要抱也是回家了再抱。”
“回家了就不冷了。”
“那就冻死你吧。”
“唉，现在心也凉了。”
“就你这身体素质，冻一冻也没关系。”
“嗯对对对。”
“敷衍我？”
“也不知道是谁晚上多出点汗稍不注意就能着个凉发个烧，反正不是我。”
“吔屎了你！——”
“——！！！”黎谱怎么不知道姜何还会说粤语的？
雨幕之中，能看见姜何抬起脚就狠狠踩在了黎谱的鞋子上，黎谱身子一僵，虽然没喊出声，但也能从僵直的身子看出姜何这一脚踩得有多狠。
又来到周六，下午是祁连带着杨子鹏和黎谱一起来接的姜何。
姜何坐上了车，又开始叽叽喳喳地和车上的人说起最近画室里好玩的事。
“要不要顺路去剪个头发呀，子程？你看你头发长得也挺长的了，画起画来会不会遮你眼睛呢？”杨子鹏笑盈盈地问姜何。
姜何捻着自己的刘海，然后小声嘀咕着：“好像是有一点……”
“而且天晴会很热的，海晏夏天还是比琮城要热很多的。”黎谱也跟着补了一句。
“那就顺路找家理发店剪剪吧。”姜何也答应了。
“说起来，谱哥你以后会不会留头发啊？”姜何突然又把问题抛给了黎谱。
“我？能不剪就不剪吧。”黎谱说。
“嘿嘿，你回海晏来也没见你戴你的帽子，不习惯吧？”姜何又问。
“帽子是走得急上车了才发现忘戴了的，不过大部分时间呆在家里，帽子也不常戴，也说不上不习惯吧。”黎谱回答道。
平时在家黎谱就不戴帽子，但是只要一出门，黎谱就会把自己那顶黑色鸭舌帽戴上。
“怎么突然问我留不留头发了？”黎谱自己都没想过这个问题呢：毕竟他从小到大都是留的这么一个简简单单的寸头。
“没什么，寸头也好戴你那帽子嘛。但是我这几天听见我们画室里有同学跟我说‘那个每天在大门口等你的男孩子看着好凶’，我问她们你看着哪里凶，她们说‘哪里都凶，特别是留着寸头，看着特别凶’——我就在想啊，你要是以后真去当了心理医生，还留个寸头，会不会把人家吓跑。”话音刚落，姜何就没憋住笑出了声。
副驾驶位的杨子鹏也是没忍住跟着笑了起来。
“……真的很凶吗？我看着很像什么□□老大吗？”黎谱摸着自己的脸，有点怀疑自己了。
“你戴上你那帽子，然后双手往兜里一插，搁谁面前第一眼都会觉得你是个惹不起的黑老大。”姜何笑着说。
“我说啊，黎谱那气质就是他自己从小培养出来的——为了唬住那些惹自己的家伙嘛，身上的气场气势可是很重要的。”杨子鹏也接了话。
“……早知道会这样，小时候就不混也不打那么多架了。”黎谱瘪起了嘴。
“有什么关系，你要不是这种样子，二中你也罩不了我了。”姜何一把把黎谱拦到了怀里。
“坏就坏呗，再坏也是罩着我的谱哥。”姜何笑着说。
黎谱一时红了脸，杨子鹏倒是发出了阵阵唏嘘。
……
时间来到开学前夕，黎谱打算周日送姜何去画室了之后就回琮城去，于是周六的下午又变成了姜何粘着黎谱舍不得黎谱走了。
但是姜何比黎谱能折腾：哭闹哭闹，一哭二闹还不至于上吊，那是让姜何发挥到了极致。
本来是在床上哭着喊呢，哭着哭着喊的也不是同一门子事了。
翌日中午，姜何和黎谱面对面站在公交车上，嘴里还在念叨不想黎谱走的事。
“我不在，你要是成绩下滑了怎么办……都没人罚你了……”姜何故意哭唧唧地小声说。
“不会的，开学了就是高三了，我会更认真复习的——我什么时候给你机会罚我了？”黎谱也耐心地小声哄着姜何。
“那我不在，你那些题都没人给你讲了……”
“不会的，你不在我会学着去找老师的，大不了等你周六休息了我再问你。”
“那下雨天打雷怎么办……你一个人在家里肯定怕得要死……”
“不会的，我会抱着你的杂志想你的。”
“……”姜何突然不想装了。
“要不下次再放假来海晏这边找你，晚上我们俩做事的时候你让我录——”
“录你妈逼录，你最好现在就下车去赶你的车！”姜何咬着牙压声骂着黎谱，脚上还在狠狠碾黎谱的脚。
疼得黎谱一点声都不敢出。
“还想录个全程呢？要不要我多找几部手机也拿来给你录，录完再给你剪辑一下多角度欣赏一下你活儿多好啊？最好是再放部手机开录音放在枕头边上，也让你听听晚上我是怎么叫到你听爽的是不是？！”
“错、错了姜哥……”黎谱脚上疼得脸都白了，“不敢、不敢……真知道错了……”
姜何这才黑着脸收回脚，幽怨道：“得寸进尺。”
黎谱欲哭无泪。
但小打小闹也让姜何的注意力被转移了，黎谱倒也放心了许多。
被家里人一起送到车站，黎谱一个人坐上了回琮城的车。
他当然知道姜何很担心他高三的复习，因为以前他身边有姜何，不懂的地方姜何随时都能给他讲，所以黎谱也从来没有找老师问过什么。但现在姜何不在黎谱身边，黎谱知道姜何担心他会因为想姜何就静不下心来搞复习，也会担心他遇到不会的题习惯性地想找姜何而不去找老师……
但黎谱自己其实更着急。
他还从来没有问过姜何他现在的成绩距离考上首大还差多少分数，他也不知道自己还需要付出多大的努力才能达到那个水平……
他只有最后一年的时间了，甚至一年不到。
“我真的能考上那所大学吗？”
“我的能力配吗？”
“我如果考不上，他会很失望的吧？”
“我的努力是不是还远远不够我考上我想去的那所大学？……”
“就我这个基础，我真的有希望吗？……”
无数道自己的声音不断在脑海里响起，让黎谱心慌不已。
终于回到了家里，黎谱从自己的抽屉里拿出了一张照片。
秋季遍地金黄的银杏小道，此刻仿佛在黎谱手里闪着微光。
黎谱手上从笔筒里拿起一支黑色的记号笔，拔开了笔盖却迟迟不敢下手。
……
“他（首大）确实门槛很高，你现在还够不到，一中更多比你厉害太多的尖子生也在够这道门槛，想超过他们很难。”
“但是你还有时间补，你就算高二才开始想努力，都来得及，再退一万步，你就算是高三才醒悟想努力搞学习，我也能拉你起来——他们只有自己，你还有我。”
“在我这里，只要你想，有求必应。”
“你别怕啊，相信我总没错的。”
……
突然姜何以前说过的话在黎谱耳边响起，他脑海里浮现出姜何当时自信的笑。
黎谱情不自禁扬起了嘴角，记号笔的笔头落在了这张照片上。
右下角两个火柴人画的有点丑，但是也能看出来他们手牵着手。
左上角被黎谱写了一句话：
－一起去吧，我一定会带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