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下学期大型考试挺多的，姜何也能明显看出自己的文化成绩下滑了不少——但是却还稳居在年级第四。
过年时黎谱趁着酒劲儿说出的豪言：高三下学期一定考上年级第一，这下也真让黎谱兑现了。
不过，年级第一的位置非常抢手，鲁深齐明黎谱，他们三个真的是轮着来坐。
什么时候黎谱的成绩已经进步到可以超过鲁深齐明了——姜何也没有注意。
离开的这么久时间里，黎谱好像真的在成绩这方面投入了太多精力，以至于现在每次考试黎谱的成绩都让姜何惊讶不已。
或许姜何只是还不习惯，不习惯黎谱每次考试都能考出那么高的分数，不习惯现在已经变成了黎谱给他讲题目，不习惯黎谱不需要他帮忙也能一个人认认真真复习……
但黎谱真的已经不再是高一上学期时那个考试看心情做题的黎谱了。
“真忘了这么多啊？这些题以前都是你教我做的，现在自己都想不起来解题思路了啊……”黎谱看着姜何卷子上做错的这道题，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你会不会感觉很着急啊？”黎谱突然问姜何。
“急什么？”姜何问。
“那种明明自己有印象，可就是想不起来的感觉，”黎谱指着这道题说 “你明明有思路吧？但你算不下去了。”
“当时是有点吧，但是我也办法，算不出来，确实就是算不出来——以前教过你的那些解题方法，我确实忘了很多了。”姜何叹了口气。
“……以前你怎么教我，我现在也会怎么教你的。”黎谱皱眉道。
“我信你——但是你也应该相信我，你按你自己的节奏来，我有不明白的地方再问你。”姜何笑着安慰黎谱。
以前他教黎谱的方法，那是时间充裕。但现在高考已经迫在眉睫了，短时间内的快速复习，姜何知道还得看他自己。
姜何对自己的学习能力有数，这就是他让黎谱信他的理由。
……
高考倒数一百天。
高三又一次大型联考，黎谱再次考上年级第一，省排名首次冲进前十。
齐明第二鲁深第三，两人省排名进入前三十。
姜何依然稳定在第四，成绩进步明显。
“这次考试卷子太简单，出题也不严谨——不能做数。”
黎谱的这个说法，鲁深齐明也表示认同，姜何没有参与讨论。
……
高考倒数八十四天。
二中和省内其他地区的名校一起举办的联合考试，黎谱再次考上年级第一，省排名第四。
鲁深第二齐明第三，两人省排名进入前二十。
姜何稳定发挥仍旧第四，成绩进步明显。
“是很好的势头，兄弟们要保持干劲儿啊！”鲁深还保持着积极上进的情绪，鼓励着另外三个好兄弟。
……
高考倒数六十三天。
从校内的各大小考试来看，黎谱鲁深齐明三人的成绩算不上稳定，但也是他们三个人互相“内斗”的结果，总体成绩还是稳定的，三人分数相差不大。
姜何的成绩趋于稳定，还在着重复习巩固被自己忘记了的基础知识。
“真是……凭什么智深你又比我多0.5分啊……”
“谱哥这次不也多我0.5分？”
“看我干什么，你们俩考试比我多这0.5分的时候还少了吗？”
姜何拒绝参与讨论。
……
高考倒数四十一天。
省内综合摸底考试，鲁深考上年级第一，省排名第二，和第一名的分数差在数学这科……
齐明年级第二，省排名第五。
黎谱发挥失利，年级第三，省排名第十。不过黎谱很快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认真分析了自己考试失利的原因。
姜何年级第四，基础知识再次得到巩固后开始准备下一阶段的复习。
“他妈的——老子这辈子跟数学有什么仇什么怨啊！我靠！！！”鲁深因为在数学这科上再次吃亏而陷入暴走状态。
但被齐明黎谱制服，姜何坐吃瓜席。
……
高考倒数三十天。
省内举办仿真模拟高考，齐明考上年级第一，省排名和别人并列第一。
黎谱年级第二，省排名第二，但前面有四个并列第一。
鲁深年级第三，省排名第七。因名句默写写错了字答题卡又没有多余的更改位置，鲁深痛失题分，开启了自闭模式。
“他妈的，四个第一——我难得考一次省一就这么廉价吗？！”齐明也因为这次考试并列第一人数太多而变得暴躁无比。
黎谱和姜何保持了沉默。
……
高考倒数二十天。
近期没有大型联考，四人都在按照各自的复习进度进行复习。
“三个星期不到了……”鲁深感觉要开始抓紧时间了。
“少叫！扰乱军心。”齐明提醒了鲁深。
黎谱……明显的焦虑。
姜何，担心黎谱。
……
高考倒数十天。
省内最后一次模拟高考，齐明考上年级第一，省排名第一。
鲁深年级第二，省排名和别人并列第二。
黎谱年级第三，省排名……
姜何年级第四。
“黎谱，你把自己逼得太紧了……”
姜何的注意力全放在了黎谱身上。
……
高考倒数七天。
姜何黎谱请假离校。
……
晴天，中心广场。
“我很久没有出来透过气了，自从离开琮城去海晏集训，一直到现在，都没有这样浑身轻松地出来散过心了。”姜何站在喷泉边，抬头看着以他为中心翱翔的鸽群。
二明也在广场上追着（似乎是被）扑腾的鸽子到处乱跑。
黎谱坐在长椅上，保持着沉默。
“真的不打算和我聊聊考试的事吗？”姜何笑着问黎谱。
“道理我都懂啊，我现在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调整自己……”黎谱皱起眉，长叹了一口气。
眼看一个星期不到就高考了，他现在每天晚上还焦虑得睡不着觉。
“非得抓着首大不放吗？”姜何坐到了黎谱身边，平静地问了这么一句。
黎谱被这个问题问呆了。
“就因为我带你去过首大，就因为我以前鼓励过你要努力考上首大，就因为我花了很多时间和精力每天陪你一起背书、记单词、做作业、刷题——所以现在你就非得首大不可了吗？”姜何靠在长椅的靠背上，仰头看着晴朗无云的蔚蓝天空。
黎谱没有说话。
“我明明也和你说过，就算你没有考上首大，你照样可以去其他名校学你想学的专业，海晏也有心理专业顶尖的大学，首大不是唯一的。”姜何继续说着。
“可我一直努力到现在的目标就是首大，我没有考虑过……其他学校。”黎谱皱眉道。
“所以你觉得考不上首大就等于你的高考失败了吗？”姜何收回目光，认认真真凝视着黎谱的眼睛。
黎谱没有说话，但基本上态度就是默认了。
“我就怕你考前钻这种牛角尖。”姜何突然笑出了声。
“你为什么想去学心理专业啊？是因为我吗？”姜何还是望着黎谱，眼神却柔和得像今天晴日的阳光。
黎谱脸颊稍红，片刻后轻轻点了头。
“我……我以前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认真地过完这高中三年——我以为自己也会和其他二中的学生一样，混过这三年拿个普高毕业证，然后就出社会开始找工作挣钱，随随便便不痛不痒地过了这一辈子。”黎谱抬起头望着天空中盘旋的鸽群说。
“我那时候根本没想过会和你在一起……其实，比起以前是缉毒警的崔叔，我从小最崇拜的人就是木哥——也是因为他，我一直都很想接触心理学知识。”
“直到和你在一起，我才把这种想法培育成了自己的目标。”
“你……你太优秀了，就像一个太阳一样。但明明你那么累，你不仅挺过来了，而且还成为了那么耀眼的存在。”
“你是不是一直觉得自己根本就算不上什么发光发热的存在啊？其实不是的——你比我遇到过的任何一个人都要优秀，你有超乎常人的学习能力，你有引人注目的出众相貌，你有无人可比的承受能力——所以当你站在我面前的时候，我觉得你简直就是我的神。”
“我想不明白，这么牛逼的人怎么会出现在琮城二中呢：有钱，有颜，有才，你什么都不缺。你来这个人人混吃混喝等毕业的地方，我觉得就像流星砸进了臭水沟。”
“你明白吗？流星——就是要留在穹顶之上才会惊艳众生。”黎谱举起手，用食指在蓝天中划过一道痕。
“……我很好奇你，又莫名替你感到不甘心：我就是觉得你不该出现在这种环境里。”
“所以我开始注意你那些异常的表现，只要是抓住一点蛛丝马迹我就忍不住开始尝试回溯推测是什么原因导致的你出现这种症状，我越琢磨，越想接近你，我对你越来越好奇——”
“我喜欢上了你，每多了解你一点，我对你的保护欲就会更多几分。”
“我也感觉很奇怪，我对你好像并不存在什么‘新鲜感’这种说法，我只是单纯地想要你，想把你占为己有，单纯地迷恋你对我的依赖，享受你陪伴我的时光。”
“慢慢地我也依赖上了你，我害怕你会离我而去，我害怕自己又回到以前那种孤身一人的生活——我开始恐惧孤独，所以我决定要追上你。”
“我知道光靠这些当然不够。但后来，身边朋友的支持，还有家人的理解，还有你给我的对未来的各种期待，这些都让我决定我要拼命追上你。”
“我首先要站在你身边，才能保护你。”
“你统考考了全省第一啊——我也想当第一。”
“你以后要去最好的美术学院啊——我也想去最好的名牌大学。”
“我真的感觉自己半辈子都在追你了，姜何。”黎谱的目光最后还是落在了姜何那双漂亮的眼睛上。
姜何和黎谱对视了片刻，轻笑了一声。
下一秒，姜何拉过黎谱的衣领，他们之间的距离被姜何几乎缩减到了零。
“我以前问过你，‘梦和现实是相反的’，反过来应该是什么？”姜何问黎谱。
“‘梦境成真了’。”黎谱答。
“那现在呢？我考出了最好的成绩进了最好的学校，你追求的是什么？”姜何又问。
黎谱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最好的成绩最好的学校——那是我追求的‘最好的我’。”姜何继续说。
“所以你要追的也是‘最好的你’。”
“你真以为只有你进了首大才能配得上我吗？”
“其实你不管进哪个大学，你这个努力的过程就已经没有任何人能比得过你了。”
“这就是‘最好的你’，这已经够了。”
“你要想的应该是你要怎么样在最后的高考考场上把我以前教给你的、你自己复习的，一点不落地全交上去。”
姜何沉默了片刻，静静凝望着黎谱的眼眸。
“就算你当初对学习一窍不通，完全学不会任何东西，一直努力到现在成绩还是烂得连大学都考不上——我照样会跟你过一辈子。”
姜何没有再顾虑旁人的目光，光明正大地吻了黎谱。
只是黎谱没有回应姜何，短暂的吻结束后黎谱的眼泪就一滴连着一滴落了下来。
“我只是怕……我很怕我会让你失望……我不想对不起你高中这么久以来……为我付出的那么多时间和精力……”
姜何抱住黎谱，听着黎谱在他耳边哽咽着。
“蠢死了，你明明从来都不欠我的。”姜何轻拍着黎谱后背说。
……
高考倒数四天。
姜何黎谱返校，黎谱已经调整好状态重新投入复习。
鲁深齐明见状也安心继续复习。
……
高考倒数三天。
最后的“备战”。
……
高考倒数两天。
最后的“备战”。
……
高考倒数一天。
最后的备战。
……
“你要想的应该是你要怎么样在最后的高考考场上把我以前教给你的、你自己复习的，一点不落地全交上去。”
姜何的话还在黎谱的耳边回响着，黎谱突然笑了一声，笑自己考前的严重焦虑，笑自己眼里那点高不可攀的录取分数线。
（黎）考得上就上，考不上拉倒——考不上老子也好去海晏找姜何，还免得老子异地恋——
（黎）去你妈的首大。
进考场的前一秒，黎谱的心就完全静下来了。
……
黎谱和姜何的考场挨得还挺近的，第一天的考试，姜何的考场就在黎谱隔壁，每场考试考前两个人都会聊上几句。大概也就是姜何提醒黎谱考试时需要注意些什么细节，还猜了一些可能会考的知识点。
第二天的考试姜何的考场都和黎谱是同一考场，而且座位也挨得挺近，最后那场姜何甚至就坐黎谱前面。
一抬起头就能看见姜何的背影，让黎谱心里感到非常的踏实，信心十足。
和昨天一样，考前姜何都有给黎谱猜一些可能会考的知识点。
黎谱自然是信姜何的，所以姜何说的那些知识点，黎谱考前都留了心眼多记了下。
考完出来，黎谱是当众抱起姜何差点叫“爸爸”。
姜何简直就是幸运女神的亲儿子——虽然有些没考，但大部分都出题考了，黎谱出了考场真有种想抱起姜何狂亲一顿的冲动！
“我们俩在对面楼都看见谱哥这股激动劲儿了——考得这么好吗，谱哥？”鲁深和姜何黎谱碰头的时候笑着问黎谱。
“就是，高兴得就差跳起来一头撞天花板上了。”齐明搭着鲁深的肩膀，也是一副笑盈盈的模样。
“我当然高兴了啊！姜何考前给我猜的知识点——考了！！！”黎谱高兴得抓住齐明就是使劲晃。
“我靠，你听姜何的，真记了那些知识点啊？”鲁深闻言脸色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