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晟恩。”清冷却不失柔和的声音像清心铃般有着安抚人心的魔力,将混沌状态中的叶晟恩唤醒。
谁在唤他?声音是那么的熟悉,但能拥有这把清冷嗓音的人已经……化为焦炭了啊……叶晟恩挣扎着将意识从沥青般胶着的黑暗中抽离出来,就算是幻听也好幻觉也罢,他还是想看看的。
飘忽的视线迎着耀眼白光恍惚片刻后聚焦,然后定格在仿佛精雕细琢出面容上。叶晟恩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一个机灵挺直了身子,全身紧绷着进入蓄势待发的状态:死而复生?还是做梦?
“?”张简瞳的目光追随着魔怔般的叶晟恩,淡漠的脸上隐约染上了一层担忧。
“我真的不是在做梦?”叶晟恩有些手忙脚乱地在自己大腿掐了一把又去捧张简瞳的脸,想通过痛觉与触感判别自己是否在梦境里。
张简瞳扒拉开在自己脸上作乱的手,镇定的表情有些崩:刚交的男朋友精神失常了,能退货吗?
“之前发生什么了你还有印象吗?为什么他死了。”张简瞳指了指叶晟恩前方一具淌血的尸体。
叶晟恩还没来得及放置稳妥的心闻言再次跳出嗓子眼,他抬头看到咖啡色夹克小偷俯卧在地一动不动,殷红的血从大腿下和脑后的血窟窿里流淌出,参合着尘土在地上汇成一滩凝固的暗红印记。眼角余光是脚边的六/四式手枪还有两颗消耗过的弹壳。远处是催人心慌的警笛声。
叶晟恩有些恍惚,大同小异的场景,让他突然有些分辨不清这究竟是梦的无尽轮回还是现实。
“简瞳,我之前似乎做了一个梦……与现在差不多,嫌疑人死了,所有证据指向是我杀的,而你……最后因为调查被陷害身亡。”叶晟恩双手攀上张简瞳的肩膀,双手用力收紧,“我不知道我现在是不是还在做梦,到底哪个才是真的。”
张简瞳深邃的眸子中泛起些许波澜,四下环顾后神色染上了些许凝重的意味:“周围有被精心布置下的邪门阵法,你受了点影响。”
看着叶晟恩依旧迷茫的眼神,张简瞳拉下他的双手,不经意间抚过那滚烫的手掌,最后托起左手平举到两人面前,轻声说:“了解过《盗梦空间》吗?这枚骨戒不会受阵法影响,它在,你就不在梦境中。”
《盗梦空间》中织梦人想区分梦境与现实需要媒介,这枚骨戒存在与否的性质类似于“盗梦”中的那枚能否停下转动的陀螺。
叶晟恩盯着左手无名指上那枚纹路复杂的骨戒——还是上次在地下宫保护他报废,最后又被张简瞳费心修复,重新亲手戴在无名指上的。虽说有辟邪镇魂功效,但更多时候只被他当做张简瞳给的定情信物。
“另外,梦以梦主大脑发出的信号为根基,主观能动性很强。”
所谓当局者迷,在梦中时,做梦的人尚且无法察觉,一旦脱离就会发现:那些被营造出来的人或事大多是以做梦的人的意志为发展,带着浓厚的主观色彩。而现实中,人是作为个体存在的,事态更多以常态客观发展。
譬如现在张简瞳所说的异常由邪门阵法引起,但在梦中,叶晟恩潜意识是主张唯物主义的,所以死嗑异常用科学解释,一切发生的事情都不会与灵异沾边。
当然这并不是鼓励人将一切解释不了的现象归为灵异,灵异也好、科学也罢,任何猜测都需要证据证明的。
好不容易找回自我的叶晟恩长舒一口气,却还没能够来得急将心回归稳妥突然想起一件事。警笛由远而近,已经可见红蓝交错的灯光,他拉了张简瞳问:“你从哪边过来的,沿路有没有看见什么可疑的人?小偷身上的枪还在吗?”
“我和张警官把那受害人交给附近巡逻的队友后,沿着你追人的方向来的,一路上都是小巷子九曲十八弯的,绕了大半天才转到主干道上,来的路上倒是没碰见什么人,但是也不知道在绕路的时候有没有错过些什么。”一道介于成熟青年与稚嫩少年的嗓音在两人身后响起。
叶晟恩闻声看去,是之前借枪的那个小警员:“你……”
“啊,我叫尹超,在岭南派出所治安大队工作,刚过实习期转正没多久。”小警员有些拘谨地摸了摸后脑勺,憨憨一笑,“我联系了大队支援叶警官,喏,前面那几辆警车就是他们。”
与梦中雷同的场景让叶晟恩瞳孔紧缩起来,赶到现场的警察们迅速了解了情况后,立即展开封锁、采证等工作。
还是那名国字脸的老警察,带着一派刚正不阿的气势向他走来:“你好,我是岭东派出所的中队长何宏军,小尹跟我汇报了这边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