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天还未亮,老太太已经收拾齐整了,穿着一件新新的靛青色丝绵短褂,脚上的千层底和头上的包巾也都是新做的。今日是观音诞,每年这时候老太太必要亲去拈香的。
盛夏难得的凉爽时刻,微风都有些凉浸浸的。原本还有些没睡醒的年年也精神了。
“老寿星今年来得早啊。”庙里的老师傅迎了他们进去。
许是为了避日头,天边都还未露出鱼肚白,大殿内已有一些信徒在参拜了。年年掺着老太一一拜过大殿里的佛像金身,又捐过香油钱,老师傅领着他们去了后面厢房。
“老寿星有三四年没带您这小曾孙来了吧,上一次见她才只外面那座炉高呢。”老师傅看着年年对老太太笑道。
老太太笑道:“可不是,再有三四个月就满十八了,带她也来上柱香。”
老师傅上下细细端详了年年一番,许久,才笑道:“这囡越来越有您那小儿子的品貌呢。”
老太太拉着年年的手叹道:“谁说不是呢,我这些孙子,就只她母和她大伯爷最像我那小儿子,她大伯爷家的几个看着倒是还好,偏这囡又活脱脱像足了她母,也不知是好还是不好。”
老师傅笑道:“这孩子瞧着是个有决断的,老寿星又何必总是担心呢。”又问:“今年倒是没见着您长孙家的二小子。”年华是每年都陪老太太来的。
“也去了帝都,说是跟人打赌输了,给人帮忙去了。”老太说道。
“开春的时候那孩子来送过一次米面,瞧着面相,倒像是有喜兆的样子。”老师傅笑道。
“果真?!”老太太大喜。年华已是三十出头,却迟迟没有成家,家里不是没有给他张罗过,然总是没有结果。为此大爷爷还曾多有自责过。老师傅是有几分相面的本事的,他都这么说了,没有十成也有八成了。
年年心下纳罕,回来后告诉了思齐。思齐一向不信这些,“三叔之前很少离家,接触到的单身异性少。现在去了帝都,见的多了,异性缘自然就上来了,有什么好奇怪的。”
但架不住年国这个老大哥操心弟弟啊,他这么大时候,思齐都上小学了。家里颇过得去,年华相貌也生得不错,不是那种古怪性子,怎么就能拖到现在呢?年国一直不解,只能一年又一年地安慰自己:许是缘分没到。
年华觉得最近大哥大嫂来看他的次数有点频繁,还总问东问西的,弄得年华很是摸不着头脑。
“可能是看你和肖奈约定的时间快到了,想问问你后面有什么打算吧?”年年如是说到。
“嗐,我还能有啥打算,赶紧弄完赶紧回家呗。”年华说道。
“好歹也一起处了半年了,你到时候就这么走了?”年年问道。
“那不然还怎样,情分好未必就要天天在一处,都是搞计算机的,有事儿网上说也一样。”年华说道。
未过两天,姚瑶兴奋地告诉大家,她去逛街的时候看见年华了,身边还有个年轻姑娘。可惜当时离得远,只拍到了个背影,但光是看背影就觉得那姑娘长得一定不差。
年年看了照片半晌,只想说:嫂,宁眼神真好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