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许久,小卞跋才从刚刚那幅可怕的画面中抽离出来。
但是他的脑海中父亲和往日完全不同的恐怖姿态,一直在不停的播放着。
想到这段对于他来说,过于刺激的经历,小卞跋就忍不住地发抖。
幼小的他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自己的父亲又为什么会变成另外一个人一样。
而被关在他身体中的卞跋通过刚刚小卞跋所看到的,所感知到的种种,心中的猜测越发清晰了起来。
他想到刚才那群人不同于常人的偏执和癫狂,还有那完全不在乎卞跋这个小孩的样子,心中就是一寒。
他们应该是碰了什么不该碰的东西!
不然的话,就算现在的卞跋是个小孩子,但是他也已经十岁了,身量也不是说拎就能拎的起来的,而他的父亲,卞悭,却毫不犹豫,只因为被情绪支配,就那么随意地把他拎了起来。
只用了一只手,这对于一个成年人来说,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但是他无所谓自己的手臂会不会被拉伤,就像是被恶鬼附身了一样,对自己的孩子下手了。
来自二十年后,已经经历了世事的卞跋知道,他并不是被恶鬼附身了,而是,毒!
这个看似温和的人,被毒支配了神志,一脚踏入了万丈深渊。
而那个隐蔽的地方,通过那奇怪的气味,和隐藏在工厂之中,避人耳目的样子来看,他的父亲卞悭,和那群像是同样志同道合的人一起,在这座看似普通的工厂里,制毒!
想到这里,卞跋的心中就是一阵战栗,他在这一刻才明白,原来自己遗忘的真相,是如此的可怕。
可是他又回过头来想到,此刻经历这些的自己不过是一个十岁的小孩,根本不懂得这一切代表着什么,虽然对父亲态度的转变感到震惊和害怕,但是并不会因此而失去记忆。
那么,他的记忆为什么会消失呢?
应该还有什么,还有什么是他还没想起来的……
卞跋不甘心就这么半途而废,他想要知道自己记忆消失的前因后果,想要完完全全的恢复自己的记忆。
想明白了这一点的卞跋就感觉自己的眼前一花,他就回到了那个走马灯一样的空间。
看着这些旋转不停,并看不清的画面,卞跋忽然明白了,这些扭曲旋转的走马灯,就是他的记忆,是他遗失了二十年的记忆。
此刻的卞跋不同于第一次来到这里时的害怕,恐慌。
他伸出手,想要去接触那些流转的画面,但是那些画面就如同流水一般,从他的手中划过,轻漾波痕,了无痕迹。
卞跋只觉得自己就眨了眨眼睛,他的面前就变成了雪白的天花板。
看着光影在头顶流转,卞跋只觉得刚刚所看到的一切,就如同刚发生的一般,历历在目。
卞跋坐起身来,现在在医院,他的身边没有纸笔,只能掏出手机,把他至今为止想起来的东西全都记下来。
盘腿坐在病床上,卞跋低着头,记录着他想起的事情。
想到自己今天在梦中想起的那些事情,卞跋只觉得周身一阵发冷。
到现在他才知道,原来自己的父亲,竟然和毒有着关系。
想到那个隐藏在工厂中的地方,卞跋一时间无法接受,自己的父亲竟然在制毒。
虽然对父亲这个角色完全没有感情,但是在他尚未成熟的时候,对父母还是有一些向往的,但如今,事实冲击着他的心灵,让他一时间无所适从。
坐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卞跋才缓缓地从思绪中抽离出来。
不过看着自己记录的这些内容,卞跋心中却有了一个不一样的感觉。
他觉得过去的那场绑架案,和之前的那场绑架案,好像都并不直是以绑架他为目的,其中好像还另有深意的样子。
想到这里,卞跋又回过头来,把两件事情和自己刚刚回忆起来的事情,联系了一下。
看着手中的记录,卞跋一时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也没有发现其中有什么联系。
但是想到自己刚刚在梦中记起的那些事情,卞跋就有一种感觉,这些事情背后一定有着什么联系,只是自己还没能想起其中的链接,也没找出他们之间关联的线索。
距离卞跋醒来已经过了许久,他在为了记录,在床上也坐了许久了。
此刻已经晌午,灿烂的阳光映射着卞跋的半张脸,但是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浑然不觉。
现在思路进到了死胡同,种种问题都找不到答案,思绪纷扰下,卞跋才恍然发现自己的半张脸已经被晒得发烫,变得通红一片。
赶紧给自己翻个面,别被晒成了阴阳脸,换了个姿势的卞跋扒了扒脑袋,觉得自己的脑细胞不太够用。
不过专业的事情是不是应该交给专业的人去做,卞跋的脑中出现了这个想法。
觉得靠自己再想也想不出什么的卞跋,决定还是不要自己在这里纠结,把他想起来的事情告诉章遂,让他想想办法。
想来想去,最终做了决定的卞跋给章遂打了电话。
章遂昨天忙着收集到的新线索,忙了一整晚,知道天光破晓,才睡下。
接到卞跋电话的时候,他迷糊的微睁着眼,看见是卞跋的电话,忽的一下坐了起来。
“喂,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吗?”章遂有些沙哑的嗓音,在接起电话的时候变得柔和了起来,语气一番工作时的严肃。
“……你还在睡吗?”卞跋听到章遂那略带沙哑的声音,就知道他是被自己吵醒的,心中有些过意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