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拂雪向来是个行动派,决定了的事立刻便会去做。
她与梧枝和程羡道别:“阿枝,我有急事找大师兄他们,就先走一步了。你和……咳,阿筝,你们俩用过早饭后,就跟你程师姐一起走。要快些,莫耽误了时间。”
“啊?”梧枝惊了一下,不知道发生什么了。
苏拂雪已经火急火燎的走了。
祁云筝这时姗姗来迟,盯着苏拂雪消失的方向看了一会儿,然后低头笑了笑。
见此,梧枝就知道这件事跟她脱不了干系了。可她到底都干了什么啊,把人给逼成这样,早饭都不吃了。
她想起了昨晚,有些后悔给祁云筝出主意了。
昨晚饭后,梧枝本来在隔壁后院厨房洗碗,还分神想了别的事。准备走时,发现祁云筝站在门口,不知道看了她多久。
她当时真是吓一跳,以为祁云筝是溜出来杀她的,虽然她也不知道到底做了什么惹这人不痛快。
但是没有,祁云筝说要跟她聊一聊。
她也有这样的想法,最起码要弄清楚为什么祁云筝对她敌意那么大,只是一时半刻的,她还没做好心理准备。但祁云筝既然提出来,她自然不会拒绝。
两人在院子里找了个亭子坐下,就着倾泻而下的月光,祁云筝问了她拜师的原因。
她不明白祁云筝为什么那么问,那可是天下剑修之首啊,能拜她为师,是多少剑修梦寐以求的事,为什么会不同意呢?
她照实将话说了。
又补了最重要的一个原因:“而且,师尊她救过我的命。即使不能拜她为师,只要她能同意,我也愿意留下来照顾她。”
祁云筝当时的神情有些奇怪,似乎早知道了一切,可好像又不能接受。
她们呆坐了好半晌,祁云筝才开口,喃喃一句:“果然,也是救命之恩啊!”
听这话的意思,似乎是师尊对她也有过救命之恩。她想问,可祁云筝接下来的一句话将她砸懵了。
祁云筝说的是:“人间有句话叫,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不如以身相许。所以,你也是存了这样的心思接近她吗?”
她的脑袋有一瞬间是空白的,不明白祁云筝是怎么将这两件事扯上关系的?虽然她也在话本子里看过这句话,但她对师尊绝没有这样的心思,她敢对天道立誓!
她的沉默,似乎被祁云筝当成了默认,然后她又察觉到了杀意,来自身旁这人对她的杀心。
她这才找回声音:“没有!绝对没有!我当她是长辈,绝没有那样的心思。”
她后知后觉回过味来,她对师尊没有这样的心思,这人却未必吧。她试探着问,祁云筝却毫不避讳,坦言应“是”。
她真是不知该说这人胆大包天,还是该说这人当真不要命。仙门百家都知道的,师尊修的是无情道,最忌动情,这人怎么敢妄图将九天之上的仙人拉下凡尘,去受那情爱之苦?
她也问了,祁云筝却没有回答,反而问她该怎么去追求一个人,且能让对方明确知道是在追求,而不是乱七八糟的其他东西。
她没经历过,怎么会懂这些,不过倒是见过门中师兄追求师姐、师姐追求师妹的模样。可她还是觉得这样不行,支支吾吾不肯说。
祁云筝急了,直接站起来拿剑指她。
她坦然:“你这样会害了师尊。”
“我不会,这一次绝不会。告诉我,不然杀了你。”
威胁的招式直接用上了,可见祁云筝是真没办法,她却还是有些犹豫。
祁云筝收了剑,重新坐下来。
“我如今最渴求之事,不过是她平安康健,千岁无忧。
她是名动天下的拂雪仙子,仙门百家的人敬她畏她。可你不知道,她不过是他们用来抵御魔族的利器,他们欲借她之手除了魔族这个心腹大患,却又怕她能力太强,魔族除后,百家再无出头之日。
他们都以为她不知道,可其实,她心里跟明镜似的。所以,她是孤独的,永远独来独往,没有朋友。她遵循他们心中期望的那样,有事了,永远冲在最前方;用不到她的时候,她就是一个传说,不会在人前露面。
过往很多年,她做的最多事情是闭关修炼,或者外出历练,但从没人知晓她是谁。
我说这些不是让你可怜她,我只是想让你明白,她也是个普通人,需要朋友,需要爱人,需要有人陪,有人倾诉。
我回来,是了为她。我会助她,也一定可以助她摆脱这个宿命,从此天高海阔,任她翱翔。”
祁云筝的声音不大,甚至是悲伤的。
可她不明白,明明都是初相识,为什么祁云筝就那般了解?这也是师尊心中真实的想法吗?
她不知道,不敢问,也希望那不是真的。可有些事情,她又知道不是希望了就会成真。
十几年前,封魔谷的封印重新加固,可维持不了多久。魔族之患已近在眼前。到那时,也许正如祁云筝所说,师尊将奔赴仙魔战场,肃清魔族。
那之后呢?
仙魔之战,侥幸能不死,师尊怕也是要继续如现在一般,千年万年,孤寂如往昔。
她斟酌了很久,最后将师兄、师姐、师妹的事情告诉了祁云筝。同时警告她,莫要做的太过火,否则以师尊的性子,定会适得其反。
如今看来,倒是一语成谶了。
只是不知,她都做了什么啊。
梧枝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瞪了祁云筝一眼,这才坐下动筷子。
祁云筝不在意,甚至还冲她笑了笑。
程羡却有些摸不着头脑,算算时间,大师伯此刻应该在校场,和一众道友静待大比决赛开场。小师叔此刻过去,再急的事也会被押后吧?
她没说话,等着两位师妹用过早饭,收拾了东西,这才带人往目的地去。
路上,梧枝到底没忍住,趁程羡不注意偷偷问祁云筝:“师妹,你一早都干了什么?我看师尊很不对劲,你别是事情做过头了吧!”
祁云筝笑的神秘,却没有回答她。
做过头?
才不会!
师尊那样性子的人,就该逼一下,不然什么时候才能看到希望。
梧枝不解:“你笑什么?”
祁云筝不答,快几步越过程羡,自顾往校场去。
师尊可在那里等着呢,她倒想看看,师尊找外援之后又能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