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奔藏书阁,果然在这里找到了主仆二人。南文殊正看书看得入迷,突然头顶一阵阴影投下,抬头去看,发现是多日不见的楚衡川。
两人互相行了礼,楚衡川也直奔主题:“我需要问你这位携童一些问题,可否请南公子将他借我一用。”
南文殊目光微动,点头道:“当然可以,殿下请便。殿下,这是在清点兵马吗?”
这么快就传到这里了?明明他刚知道消息没多久就赶来了啊。
楚衡川点了点头,道:“是,不知道能不能问清楚,但是有人能问总是好的。”
将南酌带入了藏书阁的一个房间内,两人面对面坐下,楚衡川这才有机会看清面前之人的状态。
总的来说,不太好。
南酌在南氏主家的那段日子稍微养出了些肉,但是这一病又瘦了下去,面上线条更加硬挺,领口拉紧了也依然有些松垮。他低垂着眼,微蓝的眼睛看不真切,倒是眼下乌青格外明显,显然是没休息好。
楚衡川想了想,问道:“公子一人干了三人的活,当真是辛苦了。不知公子此时身体恢复如何了?”
南酌一愣,抬起头来,开口道:“多谢殿下关心,已无大碍。倒也不算忙,只是书籍翻阅总会遇到些麻烦的,夜间晚休息罢了。殿下找我,是有何事?”
他主动问,楚衡川也主动说,问道:“三月前南氏主家借了两千兵马给你们家主,说是跑商用的,你可知道此事?”
南酌点头:“知道,叔父在信里说过,跑商到了外域,带了兵马护住货物。”没记错的话当时百国地域还在内斗,边市也是半死不活的模样,常常有外族和当地人打劫路过的商队,带上兵马的确是最好的办法。
但是,两千兵马是不是有些太多了?
“那你叔父是将两千兵马全部带去了外域吗?”
南酌摇头:“不是,叔父说过,外域的确可怕,但是不需要带太多兵马,带多了反而会引起劫匪注意,最多一千,而且是分散入城拿货的。另外的一千会被叔父安排去其他地方取货,然后在一个地方集合,再送回来主家。”
楚衡川沉默了一会,右手食指在桌上轻轻拍打着,又一停,问道:“向来如此?”
南酌再摇头:“不是,全看主家给多少兵马,有时候主家不给兵马,叔父就得自己去拉商队。”
像是抓住了关键点,楚衡川继续追问:“那会给多少数量?”
“有一千,也有五百,也有一百,有多有少,按照当时主家给的货单来决定。”
“所以,兵马是主家给你们的?这次也是吗?”
南酌犹豫了,仔细思考后,第三次摇头:“不清楚。”
楚衡川向来平静的双目有了些波动,“不清楚是指?”
“主家会给我们粤岭多少兵马,是按照当时货单决定的,这个我刚刚说过。而如果有需要,我们也可以找主家增减兵马。但是这次叔父没有说到底是我们主动借,还是主家主动给的。所以我才说不清楚。”
好像遇到难题了。南酌看着眼前低垂眉目的人,在心里说道。趁着这会,他问道:“殿下,我也知晓这几日是在清点四大家的兵马,我虽然不是粤岭南氏血脉,但斗胆问一句,可是我们粤岭南氏有哪里出了问题吗?”
意识被这一声稍微拉了回来些,楚衡川抬眼看他,道:“倒也不是,毕竟这兵马是主家给的,真要追究问题也会追究到主家,你无需过多担心。”
听到他这般说,南酌似乎终于松了一口气,嘴角不自觉的带了笑,整个人看上去有了些精神:“如此,便多谢殿下了。”
两人起身往外走,南文殊让南酌送楚衡川出去,两人走到藏书阁门口正要分开,楚衡川开口了:“你这大病未愈,还是不要过多担心了。这次查数的人是个值得信任的,不会乱来,大可放心。粤岭南氏如果没有问题,自然不会受牵连。”
南酌嘴角笑意更深,对着他行了个礼:“多谢殿下”。
送走了楚衡川,南酌嘴角笑意立刻平了下去,低着头回到了南文殊身边。
大暑已过,此时渐渐入秋,窗外景色也跟着变化。如果只是时隔许久才经过同一扇窗户,自然会惊叹窗外变化如此迅速,但是对于每天都对着这扇窗户的人来说,就不是这样了。
窗外景色一天天微小变化着,窗内的人被时间拉扯,那些变化就和抄书用的水漏一样,和时间一同被忽略掉。也许窗外景色也等着窗内的人发现它的改变,但往往要等上好一段时间。
南文殊看着信鸽飞远,才收回目光,看到南酌又回来了。
“这份书单,找出来。”南文殊递给他一张单子,南酌接过,无声无息的晃入了书架中。
一切都同往常一般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