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酌深呼一口气,道:“多谢。”
方殊放下手中木盒往外走去了,最终隐入黑暗中消失不见。南云松将南酌扶回草堆旁,两人相顾无言,能说的都已说尽,他们此时能做的只有等结果。
南云松小心翼翼的去摸南酌还按在脖子上的手,见他不躲了,轻声问道:“兄长,是我,给我看看可好?”
一阵沉默后,南酌盖在脖子上的手才慢慢松开。生病以后他瘦了许多,这段时间严刑拷打更是如此,锁骨突出,凹成了两个小坑。南酌脖子上横着一条长长的红条,有些地方甚至充血破皮,看着就痛。
南云松眼眶红了,忍着问道:“这会还疼吗?”
南酌摇了摇头,勉力笑道:“万幸不是你先醒来,倘若让义父义母还有叔父知道,不知要给我剥掉几层皮。”
肯定是痛的,怎么可能不痛。
南云松面色一沉,道:“兄长不要再说这些话了,你不是我的奴仆侍从,兄长就是兄长。”
没想到他会这般回应,南酌先是一愣,再是一笑,道:“云松,你可记得当时在主家射来的两支箭。”
见他点头,南酌才继续说下去:“那两支箭没有往要害射,当时校场上有这么多人,都是南家子弟,并州端州除了嫡长子也有许多不出名的子弟,粤岭不常露面,最籍籍无名,又只有我们两个人,理应是最脸生的。那两支箭这样出现,要买么一个就是谁也得罪不起,所以抓人来试水,而我们就是那怨种。一个就是,那两支箭就是冲我们来的。”
南云松想捂住他的嘴让他不要再说了,南酌偏头,躲开了。
“藏书阁起火那一次,的确不仅仅是我在楼里,但是楼梯没有被烧,其他公子也能很快察觉,困在了房间里的只有我一人,而且定安王同我说了,当时那房间是从里面锁上了。为了方便南文殊随时找我,我从来没有锁门。医师找到我,说香炉里燃的香有问题,但是那是主族发的香,南文殊用剩了给我的,总不可能是原本就想把大公子和我这个小小携童都杀了吧?最大的可能,就是放火的人洒了毒进去香炉里。”
说多了,南酌有些累,半闭着眼睛喘气,最后道:“这次被收押,不夸张说一个,云松,我感觉我真的快要被打死了。云松,你可以放心,按照你的身份,你一定不会有事的。如果出了什么事,就算用我这条命,也会保住你。”
“粤岭南氏已经覆灭,西北三城的人命是不是由粤岭南氏来背负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有没有罪人,有没有人代替粤岭南氏认罪。我们,可能会是最好的选择。”
“兄长......”眼前的小少年嘴唇都在抖,他也不知道能说什么,只能抱紧了南酌。两人依靠在一起,谁也没说话。
南酌险些被杀的消息传到了定安王手中,楚衡川眉头一皱,借着提审的名义来看了兄弟二人,果然情况有些不妙。他让人多送了些药过去,自己则和李仁尽可能加快进度把案子调查清楚。
然而收到消息的不仅仅是楚衡川。
萧衡琅身边站了方异,面前站着方殊,他人则静静的坐在书桌后,听着方殊汇报情况。
他面前有一张写了东西的纸,顶头两字正是“南酌”。
听完方殊的话,萧衡琅拿起面前的纸又看了几眼,道:“我有想过这位粤岭公子恐怕有些东西在身上,但是没想到会这么明显这么杂。能查出来些其他的吗?比如他的生父生母,是何人在追杀他之类的。”
方异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一上来就给他们二人上难度。
方殊道:“可以试着找一找。但按照南酌所说,他被南祁捡到时才两个月,根本不可能记住什么东西。”
萧衡琅却不这么认为,道:“你也有说,他当时年纪是小,记不了东西,能记住的都只是别人告诉他的东西。边市如此混乱,每天都有无数婴儿被丢在那,为何他得救了?他又是如何在当时活了下来等到别人来救他的,都可以想想。”
“是。”方殊应下了,正要喊上方异一起去干活,又听到萧衡琅开口了。
萧衡琅道:“南云松的母亲,是南康氏?康家的人?”
方殊道:“是,康家的远房亲戚,算起来还是和皇后有些关系。”
“那好,”萧衡琅往后一靠,靠在椅背上,嘴角挑着笑,“再等几天,倘若过几天皇后那边没有动静,我去和我们定安王一道好了。”
方殊方异一点头,退出去干活了。
萧衡琅起身,走到了书架前。书架上放满了书,打开来看,里面却不是书,而是一份份情报,写满了一张张纸。他逐一检查过去,最终抽出一本,打开,里面写着的是与萧衡琨有关的事情。
两人相差两岁,一齐长大,又同为继承人候选者,关系微妙的同时也有些互相依靠的意味。但是天子之位,从来只有一个人可以坐。
萧衡琅慢慢翻着,许多外人不知道的事情都被记录在了这本册子里。早些时候记的还都是些琐事,到了近些时候的,都是些不可外泄的消息。
但是这些消息到底是有意让人知道还是无所谓是否泄露,都是要去想的。
最新的一页上写着,萧衡琨主动找了楚衡川,为其送上了几匹好马,便于交通。
谁都想从这件事里分一些东西。萧衡琅想着,将册子放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