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顺着视线看过去，下意识的松开紧攥的手，却牵扯出几分血红，这才发觉指甲把掌心掐破了。

“……”他仍旧紧紧盯着那处看，面无表情，仿佛那不是一道细微的伤口，而是我吊在悬梁上的尸体。

我不得不站起身，“我拿药处理一下……”

下一秒手腕被一把攥住，在我还没反应过来时，他已经低下头轻轻的吻上掌心那道伤口。

我感觉到手掌泛起来的痒意，像闪电一样，以及随后而来的湿意。

我本该感到被冒犯，但扭头看向他时，第一眼看到的是从他脸上落下来的泪滴。

他抬起脸来，脸上仍带着泪痕，他看着我，“请不要这样伤害自己，秘书小姐。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不受任何伤害，我宁愿你伤害我，也比你伤害自己好得多。”

“你可以不爱任何人，但是你不能不爱你自己。”

“……”

或许是一直以来积攒的复杂情绪爆发，我被他这种一贯当善良正义一方作风激怒了。

我几乎是迁怒，反手拽住他的胳膊，撩起他的衣袖，看见上面的伤痕淤青时，我不免冷笑，“你对我说教还早的很！你自己爱你自己吗？宝生永梦，你从小到大没人在乎，养成了伤害自己来博取他人关注的习惯，现在你又有什么理由来说教我？以过来人的身份吗，哈？”

一通发泄，说完的瞬间我就意识到自己迁怒了永梦。但是他本人除了眼睛在刚开始瞪大了那么一瞬间之后，随即便面无表情，安静的看着我发泄。

等我发泄完自觉失言不再出声，他才垂着眼，淡淡的说，

“因为我爱你。”

“伤害自己是最低劣的行为，就是因为我是这样的人，我才不希望你变成这样。我并不吝惜自己的生命，但我在乎你们所有人的生命。”

“因为我知道被忽视的感觉，所以我不想要任何人和我有一样的感觉。尤其是你，我不愿你体会我曾感觉过的痛苦。”

“你之前不是问我，我是不是在吃醋吗？是的，我一直在吃醋……不，我其实一直在嫉妒。”

“我和檀黎斗是一样的人，我对于自己决定的事情只会比他更极端。”

他本就和我离得极近，我甚至能嗅到他身上的医院的味道。

“……”我因为迁怒他而感到羞愧，安静的看着他。

“……”他似乎叹息了一声，不再往下说了。

“……别哭了。”宝生永梦轻轻的揽住了我，他的怀抱很温暖，像是柔软而蓬松的羽毛被，我索性抛弃了矜持，紧紧的回抱住了他。

好温暖。

宝生永梦少见的刻薄，他大概是有了点镜飞彩的传承，我听见他自嘲了一声，“秘书小姐，你别试图撩动一个可怜的追求者的心了，我可是花大价钱才能请到的角色扮演医生，一分钟十万日元。你要是因此赔得倾家荡产，我也不打折扣的。”

他大概是想要插科打诨，像往常一样逗我笑。但我现在只觉得累，我脑袋贴在他的胸口，不满的打断了他，“你的心跳好吵，不要跳了。”

“……”宝生永梦沉默了。

他的心跳更快了，几乎要震得跳出来，我这才察觉到自己刚才话中的撒娇语气多么黏腻，一下子精神了，却也不敢动弹，安静假装自己没感觉到。

可宝生永梦却低下头，小声地说了一句，“别装睡了，隔着衣服，我都听见你的心跳了。”

我下意识的抬头要瞪他，却被一个趁机落下的吻定在当场。

先是僵硬了一下，随后感觉到对方那微微颤抖的嘴唇，我不知道为何，有点不熟练的吻了回去。对方愣了愣，便加深了这个吻。

我睁开眼，看了看他，发现他那双琥珀色的眼瞳清晰的倒映着我，只有我。

我的眼中，大概也只有他。

而他在我喘息的时候，得逞般的吻了吻我的眼睛。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种表情。

宝生永梦大概是疯了。

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