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应蒙犹豫得很，如果跟池潇报同一个学校确实浪费了江禾这好分数，但报另一所大学又怕他会出事，毕竟这所大学离家远，不可能时时都回家，在学区房住也怕他不习惯。

江应蒙想来想去觉得还不如将他留在家里，但这样又太限制他了。

以前池潇还没出现的时候他还没想过这个问题，现在面临了，无论哪种方式都不如意。

到江禾的睡觉时间，江应蒙拿药给江禾吃，等到了江禾的房间却发现人不在。

放药和水在桌上后就去池潇房间。除了在池潇那里他也去不了哪里。

门掩着，江应蒙轻轻推开门，只见他俩坐在床边接吻。

江应蒙看了几秒又把门掩上，然后回江禾房间。

几分钟后江禾就来了。

江应蒙看见他如平常的样子，但细心一看，他眉梢显露几分愉悦，平常偏淡白的嘴唇稍微变红了点，也湿润了点。

“来吃药睡觉。”

江禾也如往常一样上床，挨着床头的靠垫，接过江应蒙递来的药和水，随后吞药喝水。

江应蒙觉得他没有什么异常。

江禾把杯子递给江应蒙，然后抓起床头边的一只玩偶抱在怀里躺下，微微合上眼看江应蒙，说：“爸爸，我想跟池潇一个学校。”

“真的要跟池潇一个学校吗？”

江禾坚决地应：“真的。”

听到江禾这样的回答，江应蒙的想法也偏向江禾了，但他觉得还得要池潇愿意才行。

“那你得要说服池潇才行，他愿意你才能跟他报一个学校。”

“我会说服他的。”

江应蒙带着些忧虑说：“上大学你们要在外住，你能习惯吗？”

江禾又坚决地应：“能。”

“那你不能给池潇添乱，不能有事不说，不能总是让池潇帮你，要听池潇的话，每天都要好好吃饭吃药，多和池潇出去走走，要晒晒太阳锻炼身体，不然容易生病。”

江应蒙说到这江禾已经合上眼睡着了。

他还有好多好多话想要对江禾说，他舍不得江禾离开，即便只是为了上大学。可江禾已经长大了，总不能限制他，总会有一天要放他出去的。

江应蒙顿时觉得心里有些闷，他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

这么多年来，带江禾确实感到累，每次江禾一发病，不仅在折磨江禾也在折磨自己。他的记忆也在慢慢衰退，睡眠、精神状况也逐渐不好，但江应蒙心甘情愿，他情愿自己受苦也不要江禾感受到一丁点苦。

每次看到江禾安康的样子，心里的疲惫就会消失，关于江禾的记忆他也都记得清清楚楚。

谁让他是自己深爱的孩子呢，怎么会舍得他离开。

池潇双脚踩地，张开双臂平躺在床，他还没有回过神来。

前一个小时半。

池潇手牵着江禾，身体挨着摇椅靠背坐正，目光望着夜空中闪闪发光的星星。

他忽然说：“今晚的星星好像更亮。”

他看向江禾，又说：“江禾，你说是不是？”

江禾望着黑天回想了一下，回复他：“是。”

池潇扯了扯嘴角，叹气道：“你就不能多说几个字吗？”

江禾收回目光，然后看向池潇，想了一下问：“我该怎么说？”

“你可以这样说：‘是啊，比昨天更亮，也比昨天多’，你要带点感情去说，你说话跟个机器人似的，你要像我刚才那样的样子，开心点，要把对星星的喜欢给表现出来。”

江禾点点头，但没开口。

池潇还以为他会说一遍，没想到只是点点头。

难教。

池潇松开江禾的手，他站起身来，而江禾由平视他变成望着他，有些疑惑。

“我去瞧几眼我的花，你在这坐着。”

他这几天都没有关注过他的花，特别是那棵玫瑰。

灯光稍暗，但有月光协助使得周围映出清晰的黑白影子。

影子斜长，交相辉映，微风拂过，影动似舞。

他的玫瑰盛开了两朵，一朵凋谢，一朵正在凋谢路上。

池潇摘下那朵正在凋谢路上的花，瞧了几眼旁边的花就拿着这朵花回江禾那里。

“给你。”

江禾接过他递来的玫瑰花。

他坐回原来位置就说：“今天我爸妈回去了，我连一朵花都没来得及送给他们，他们送不了，但你能送。保管好啊，这可是我辛辛苦苦养的花。”

“我会保管好的。”

“这还差不多。”随后他望着黑天有些叹息说：“不知道我和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这个选择我犹豫了很久，我舍不得他们又舍不得你，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我知道，可我贪心，我两个都想要。现在我选择了你，只有你才能抚平我心里的空缺。”

“我也选择你。”

他突然将头挨在江禾肩上，“再关心我一点好吗？多在意我一点，我现在就只有你了。”

江禾用手指捏紧玫瑰花的花柄，左右转动，他盯着这朵玫瑰花，犹如紧紧抓着池潇、看着池潇。

“你说的我都会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