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珩接过，“我明白的。”反正只有五天。

他离开，剥开糖，带着奶香的甜味在舌尖蔓延。

导演说：“你和他说那么多干什么？”

剪辑耸耸肩，继续转到电脑前挑选素材，“就感觉他挺可怜的。他看起来蛮不自信，就像曾经的你……”

导演嘴角抽了抽。

顾珩慢慢往自己房间里走，剪辑的话在他脑海里回响。虽然他没明说，但顾珩感觉他挺同情自己的。顾珩不知他的同情从何处来，但这种感觉让他难受。

他想起最初在现世的时候，他以为他是孤儿，虽然有舅舅舅妈的疼爱，芃芃对他也很好，但每当节日其他人家团聚的时候，他都很寂寞。他很怕哪天舅舅舅妈不要他，他就彻底无家可归了。

极端没归属感的童年让他自小性格就偏内向，容易受欺负。小时候，因为长相俊秀受女生欢迎，他没少被同年级的男生霸凌。每次都是芃芃为他出头。后来他就学会收敛锋芒，尽量让自己泯然众矣，少受女生关注。

到修真界后，又有惊才绝艳的昶雅仙尊和沈慎顶在前头，他越发没存在感。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活着，只是活着。

以身殉界的时候，他的内心其实很安定，因为他终于有“价值”一回。哪怕得到价值的代价是死。他也很坚定。

可惜他没死透，还是活下来。

他不怕死，但也不会主动选择死。

内心惆怅半天，顾珩忽然轻轻笑了一声，舒口气：“什么嘛，怎么突然悲春伤秋的。”

仔细想想，他也不惨。从小有爱他的舅舅舅妈，有保护他的表妹，哪怕到修真界，也是尊贵的仙尊之子。他比这世上太多人活得轻松，有什么资格觉得自己惨。

但——

还是会emo（情绪低落）啊……

顾珩情绪低落地回自己房间，沈慎的房门没关，他似乎刚洗完澡，正倚着卫生间的门框擦拭头发。顾珩从他门口路过的时候，正好对上他的目光。他看着顾珩，出于礼貌，顾珩只得主动打招呼。

“嗨，又洗澡啊。”

他记得傍晚来找沈慎时，沈慎就在洗澡。

沈慎身躯僵了一下，很快若无其事：“嗯。”

顾珩商量说：“那我回房了。”

他这话纯属客套，但沈慎开口：“要不要喝茶？”

顾珩：“……”

大晚上喝什么茶。

顾珩犹豫半天，还是决定拒绝。还没等他开口，四处游荡的摄影师就举着摄影机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去吧去吧，直播间的观众说她们一整天都没怎么看到沈慎了，都想看沈慎泡茶。”

顾珩：“……”

他原以为的泡茶就是掏出茶包，开水一泡。没想到沈慎真掏出一套泡茶的工具，从:备具、洁具、赏茶、投茶、洗茶、泡茶……一步一步来，最后还将泡好的茶敬奉给顾珩。

要不是顾珩学过喝茶的礼仪，怕是会露怯。

“为什么忽然请我喝茶？”顾珩没忍住问。

“没什么。”沈慎放下茶盏说。

他不想说是因为刚才顾珩路过的那一刹那，他看出他心情不好。

而喝茶能让人平心静气。

或许是沈慎突然邀请喝茶的行径太过莫名其妙，一番奉茶叩手的礼仪下来后，顾珩心情倒好很多。

“谢谢。”他觉得或许沈慎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感谢，但他还是谢谢沈慎。

“嗯。”沈慎淡淡应声。

顾珩觉得这个世界的沈慎其实很好，最少正常——如果没有那莫名其妙的心理障碍的话。

他和沈慎告辞后，就回房间洗澡睡觉了。或许是因为两人之间的协议，第三天的拍摄很顺利。

“很难想你会下厨。”虽然不是第一天看见，顾珩还是很惊奇。

“我爸说能为喜欢的人做饭是件很幸福的事，所以他为我妈烹饪的时候都让我站在一旁学。”

虽然没见过沈父沈母，但光凭沈慎的话，顾珩已经脑补出一对恩爱的夫妻。

在这种家庭出生的沈慎，如果没遭遇后来的变故，应该会一直幸福下去吧。

等他跑路，一定会把后续的发展告诉沈慎，并在剧情沈父心脏病发节点前提醒沈慎，让沈父接受治疗，让沈慎活在父母倶在的幸福中。

“我希望你能一直幸福。”顾珩忽然说。

沈慎看他一眼。